姜府
一片哀恸。
奈何姜左是逆犯的身份,不能大办丧事。
姜蒋氏命人将喜庆的物件儿收起来,换上素净的摆件。
姜蒋氏穿着青色衣裳,站在姜老夫人的床榻边上。姜老夫人面黄肌瘦,憔悴不堪。自从听闻姜左失足落崖,就一直病倒在榻。今日不知从何处得知姜府名下产业、别院被查封,病得愈发的严重。
“姜岑这个小贱人,与她姨娘一样忘恩负义!她以为交代出姜家的罪行,她就能得到献王的疼宠?做梦!献王抬她进府,不过是瞧见左儿的脸面上,姜家一倒,她哪能有好日子过?”姜老夫人愤恨的咒骂姜岑,她没有想到最后会是姜岑在背后捅姜家一刀。而这个隐患,还是因她而起!若非她想要姜岑知晓姜家的重要性,告诉她许多姜府名下暗桩产业,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母亲,恶人自有天收。老爷如今不在了,您千万要保重身子。”姜蒋氏虽然恨姜老夫人,可她明白如今的姜家岌岌可危,成了皇上、献王的眼中钉,若是他们内里再不合,恐怕真的气数将尽了。
姜老夫人看着姜蒋氏满目悔恨,泪流满面,枯瘦的手紧紧抓住姜蒋氏的手:“这个家,如今就靠你了。”
姜蒋氏眼眶湿润,她也知晓姜老夫人的身体,恐怕熬不了多少的时日。
只是……
“母亲,姜家名下产业被查封,没有荣王府出手,恐怕咱们连庇身之所都没有。”姜蒋氏在这京中没有什么留念,家业是拿不回来。姜家的声明在京中已臭,没有立足之地。为了她的儿子,她不得不重新打算。离开盛京,许还有崛起的希望。
姜老夫人死死的盯着姜蒋氏:“你说什么?”
姜蒋氏半垂着眼皮,小心翼翼的说道:“等您身子好些了,我打算咱们姜府举家迁回祖籍。”看着姜老夫人脸色大变,连忙说道:“这京中我们是留不得了,笙哥儿他被学堂赶了回来。回祖籍之后,兴许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毕竟,姜府在祖籍还是有声望在。
姜老夫人紧抿着唇,不松口。
姜蒋氏看见姜老夫人眼底的不甘,轻叹口气,不甘又能如何?现在所有人都对姜家避而不见,这一切都怨不得旁人,是他们咎由自取!
“你……你去求你二妹……”姜老夫人眼底燃起希望,荣王府还愿意管他们,只要他们去赔罪,定会原谅他们的!
姜蒋氏苦笑,荣王府又能帮多少?
“快……你快去……”姜老夫人催促道。
姜蒋氏摇了摇头。
姜老夫人气绝,奈何她没有半点力气,呼哧呼哧的瞪着姜蒋氏。
这时,绣桃满脸欣喜的进来道:“老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姜老夫人倏然看向绣桃,浑浊的眸子里布满了怒火:“姜府没有大小姐!”
绣桃浑身一颤,不明白姜老夫人为何发怒,见着她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慌忙扶着姜老夫人替她顺气,忍不住的劝说道:“老夫人,您如今又何必与大小姐置气?当初她帮着舅舅、舅母落您脸面,那还不是因为柳姨娘而起?大小姐心地纯善,您错信二小姐大家这才落到这般天地。荣王府那边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全了情义。南宫府那边,夫人又不在京中,哪里会那么凑巧?显然是南宫大人将人支开,不愿意插手管咱们姜府。眼下就只有大小姐,能够帮助咱们。”
“母亲,患难见真情。大姐儿这个时候上门,足以说明她的心里还有姜府。不曾像姜岑一般,姜府富贵时巴结,落难的时候避之不及。再说,姜府的确是负了三弟妹。”姜蒋氏眼底黯淡,姜府出事之后,三老爷就醉生梦死,不管姜府死活。
以她一个人之力,又怎撑得下去?
姜老夫人闭上眼睛,翻身背朝外。
绣桃看想姜蒋氏,摇了摇头。
姜蒋氏紧了紧手指,转身出了府门,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姜绾。
“祖母不愿见我?”姜绾瞧见是姜蒋氏,心里通透。
姜蒋氏颔首:“她无非是拉不下脸。”
姜绾也不勉强,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放在她的手中:“大伯母,这点心意足以令你们在祖籍过上安稳的生活。”望了一眼姜府,退了两步道:“你们多保重,好好教导笙哥儿。”
姜蒋氏见她绝口不提三老爷,张了张嘴,直到姜绾坐上马车,也没有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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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凤敏所料,献王进宫进言替德亲王接风洗尘,太后极为的高兴,赏赐了献王。
德亲王的马车方才进城,就被太后请进宫。
并且张罗着宫宴。
而皇上也同样一反常态,没有反对。
凤瑶从中嗅出一丝不同寻常来,沉思道:“高文如今在天牢中,太后心里定是焦灼不安,此时大摆宴席倒不是她的作风。凤啸对德亲王也充满敌意,心中早已是容不下。对太后召他进京,竟是没有一丝不悦。今夜的宫宴也极为积极,吩咐后妃协助太后张罗。”
有一股念头飞快的从她心里闪过,一时没有抓住。
“以太后对德亲王的疼宠,今夜想必十分热闹。”云初缓缓说道。
凤瑶一个激灵,陡然明白过来,意味深长的看着云初道:“我许久不曾见到母妃,今夜好好叙旧,看看热闹。”
☆、第一百二十七章 风起
朝臣们接到宫中懿旨时,心中极为的忐忑,德亲王在朝中位置尴尬,不得皇上看重。而皇上与太后之间的关系极为的微妙,他们一时纠结该不该进宫参宴?
直到日落,接到皇上的口谕,这才悄然松口气,整装进宫。
凤瑶进宫的时候,诸位大臣携带家眷已经闲坐多时。
婢子瞧见凤瑶的身影,立即迎上来:“妙音姑娘让奴婢告知世子妃,德亲王妃如今在慈安宫。”
“嗯。”
凤瑶目光微沉,太后向来不喜母妃。母妃从魏洲而来,自然是不能避开,前去请安。只是这都大半天了,怎得还在慈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