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韦连忙跟过去。
……
凤瑶站在天牢门口,淡薄的金芒洒在她的身上,竟是生生打了寒颤。
天牢中阴冷,陡然沐浴在暖阳下,一时难以适应。
搓了搓手臂,凤瑶吐出一口浊气,抬脚踏出一阶,脚倏然顿住。
目光直直落在一处。
那人站在马车旁,衣袍如雪,青丝如墨,长身玉立。似芝兰玉树,火树银花。
云初缓缓勾出一抹笑,朝她走去。
凤瑶看着他清隽秀雅的面容,展露一抹浅笑,不禁弯弯嘴角。
下一刻,还未漾开的笑容僵在嘴角。
他瘦了。
漆黑如寒星的眼眸,目光浅淡,失了神采,透着倦意。
凤瑶快步走下阶梯,握着他伸出来的手掌,急切的说道:“怎么这样瘦了?当初我与你说过,无论如何要养好身子。你瞧瞧……”
话未说完,便被他的手指轻轻抵在唇边,阻去她接下来的话。
“你也知我的身子,好吃好睡也养不出肉来。”云初不想在这上面多说,两人一同上马车。端出燕窝递给她吃道:“皇上的旨意你可接到?”
凤瑶点头,一时失了胃口。
意兴阑珊的搅动着勺子,叹声道:“他放我出来,也是挣扎许久,迫于形势,不得不如此。”接过云初递来的帕子,抆拭着唇角,神色淡然的说道:“去骊山书院也好,那边风景甚好,远离喧嚣,适宜你养病。”
心里在盘算着要在离京前见一见越明修,看他要如何才肯将冰蚕让出来。
云初没有开口,静默片刻,轻声道:“父王去了北疆,留下一些事务需要我处理,怕是不能随你一同去骊山。”
凤瑶心中失落,却也知晓就算荣王没有要事给他处理。他除去荣王世子的身份,还是国师,怎地能随她去那般远的地儿?
凤瑶突然间明白,皇上这是棋高一着,分化他们夫妻。
云初似知她心中所想,拿着她的手放在手心,把玩着她的手指,似乎没有之前柔嫩,不禁蹙眉道:“你不用多想,待事情处理好,我便辞官陪你留在骊山。”
国师之位,本是为了牵制荣王府,而特地将他留在宫中监视罢了。
凤瑶牵动嘴角想笑,可想到离别在即,怎么也笑不出来。
心里却是明白,他说的话,不过是宽慰她罢了。皇上岂会放心让他离京那么久?
武将的亲眷,无事不得轻易离京。
当初荣王妃能够去北疆,无非是因为云初在京中为质,皇上不惧罢了。
以皇上对荣王府的忌惮,不会同意让云初辞了这个官。
除非……
凤瑶眼睫微微颤动,扯着唇瓣笑道:“我这将要去骊山,总要将书院的事向姜绾交代清楚。今夜我想去一趟凌王府,你便好生在府中歇息。”
云初应允道:“我送你去。”
……
凤瑶回府沐浴更衣,用膳后,陪着云初一同睡了两个时辰,待醒过来时,已经到了日落时分。
二人一道起身,洗漱后,凤瑶伺候云初用了一碗饭,这才匆匆去了凌王府。
早有下人到凌王府禀报,姜绾在门口等候多时。
瞧见凤瑶,激动的将她抱在怀中。愧疚的说道:“如今我的身份尴尬,不能明着替你求情。只能一旁干着急,当真是辜负你对我的情谊。”
凤瑶理解她的难处,她下马车时就感觉到凌王府与早前不同,似乎多了侍卫看守。想必是这个节骨眼上,皇上不想节外生枝,适才让人监视凌王府。
心中一沉,握着姜绾的手朝府中走去:“你可知这暗中有多少人?”
若是看守严密,她心中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姜绾低语道:“王爷不同常人,皇上的戒备倒是不森严。”
这话道出这府中还是有疏漏。
凤瑶舒了一口气,直言道:“阿绾,你得帮帮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我不日便要离京去骊山,不知何时才能归京。可云初他的身子大不如前,我想要在走之前,将他的事情安排好。若是他知晓,断然不会同意,我这才来寻你。”
姜绾摇了摇头:“你何须与我客气?”
凤瑶进门前,回头看着石韦将马车掉头,彻底放下心来。
去姜绾的屋子里换了一身衣裳,戴着帷帽朝后门去。突然,后面有人紧追而来,衣袖被人拽着:“阿绾要出府?方才管家从后门走,被拦了回来……”似乎察觉不对,立即将手中衣袖松开。
凤瑶回头,透过薄纱看着凌王一手拉着鸡腿,一手举在半空。微微一怔,他看着还是那副痴傻的模样,可方才那句话,却又透着古怪。
他方才将她认作姜绾,可突然松手……凤瑶眸子微微一眯,他是知道自己不是姜绾?
他若是个傻子,怎地会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