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嬗听此怒极,轻吼道:“郡主从一开始便有寻死之心?你们为何不上报与我?难道不知此事牵连的是整队性命?!”
那三个侍女抖如糠筛,嘴上连道:“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说完便将头蒙住,再也不愿多说什么。
叶秋嬗见着实问不出什么,叹息一声,起身向外走去。
看见门口处的禁卫,上前吩咐:“前日我下令关在柴房的那个侍女也是郡主近侍?将她带到寝院,我要问话。”
禁卫应下离去,叶秋嬗也自行回了郡主寝院。
她原本想再进去查看有没有遗漏的证据,却不期然碰到了秦湘,正气定神闲地坐在郡主寝屋里,居然一点也不忌讳。
见叶秋嬗来,还笑脸相迎:“邱使臣可有盘问出什么线索?”
叶秋嬗面色恹恹摇头:“唉,那些个侍女都被吓疯了,嘴上心里都胡言乱语的,压根问不出什么线索来……只有等另一个没目睹郡主之死的侍女来了,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她说着抬眼环视屋内,此时寝屋中的尸首已被放下,暂时搁置在盛满冰块的浴池之中,以免尸身腐坏。而屋内除了秦湘便没了他人,遂疑道:“咦?谢大人和应大人不在么?”
“他们方才出去了,好像是传信使那边有什么异常。”秦湘低声道。
叶秋嬗立即想起来,前几日谢芝提过要给皇上传信,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异常,居然惊动他们师徒二人都一道出去了。
来这羌国之后怪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令她不免有些惶惶不安。
“邱使臣怎么了?昨夜没休息好?”
叶秋嬗苍白着唇笑笑:“何止是没休息好,压根就没敢合眼。”
秦湘倒抽一口凉气:“怎的如此不爱惜自个儿身子,公子也是,真当你是钢筋铁骨的么?女子哪儿能这样熬的?”
叶秋嬗忙安抚她:“他本劝我回去休息的,是我自己硬要去的。”
“你呀你,快成拼命十三娘了,不过还真和公子相配,当年他初入枢密省也是这般尽职尽责,连家都不回。谢夫人焦急着让他娶媳妇,他却敷衍了事,急得夫人都让我去暗查公子的喜好,还没见过哪个男子到了弱冠之年还不惦记女色的,真怕他是有了隐疾。如今瞧来哪是什么隐疾,只不过是没碰到他那盘菜罢了。”
叶秋嬗见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忍着羞意嘴硬道:“什么菜不菜的,又不是能吃的。”
“可不就是能吃的么?”秦湘嬉笑着上前抱住她,在那纤盈的腰肢上摸了两把,“哎哟,姑娘这腰堪比赵宜主啊,公子真是有福了。
“你们枢密省都是祖传的不要脸么?快别说了!”叶秋嬗怕她再说出什么混不吝的话来,立即捂住秦湘的嘴。
两女子嬉笑打闹一番,扭作一团,秦湘凤眼瞪得老大,看向叶秋嬗头顶,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
“你再乱说话,我就不放手了。”叶秋嬗怒道。
此时,秦湘内心之语却传递过来:【不是,叶姑娘,你看你身后,有个奇怪的虫子。】
叶秋嬗心里一跳,放开了她。一只通体萤绿的甲虫从她眼前飞过……
秦湘要伸手去抓,叶秋嬗却率先阻止了她。
“湘娘别,这虫子的尸身我在北荒见过,它的甲壳上有扎手的小刺,且虫身散发一股怪味,使人闻之鼻间麻痹,恐怕有毒。”
秦湘听此瑟缩了一下,乖乖收回手。
那奇怪的虫子并没有停在她们身上,而是越飞越远飞出了窗外。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种虫子……”叶秋嬗感到纳闷。
还未待她细思,方才被她派去押送侍女的禁卫火急火燎地跑进来。
“邱使臣!方才小的去柴房押人,却发现房门被人反锁,等小的踹开查看,里头已空无一人。”
叶秋嬗心头一跳:“怎么会叫她逃了?快,你带着这院子里的人四处搜寻,务必将那侍女给我抓回来!”
禁卫立即领命,召集了看守寝院的其他禁卫一道离去。
屋内的叶秋嬗在原地来回踱步,终究是被这接踵而至的怪事打乱了阵脚。
秦湘见她额头冒汗,脸色发白,不由得心疼劝道:“叶姑娘莫急,您前日便下令封府,那侍女应该逃不出去的。”
“湘娘,她是唯一的线索了,若是到了国嫁之日还找不出真相,你我谢大人,咱们所有的人都会被牵连的。”
秦湘握住她冰凉的手,轻拍两下,似在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叶大人不必怕,公子早有二手准备。”
“你瞧这……”她放开叶秋嬗,忽的从怀里掏出一张人面皮来。
在她眼前展开,贴在自己脸上,虽然没抹胶膏不大服帖,但还是能瞧出扮的是谁。
叶秋嬗咽了一口唾沫:“你为何要易容成郡主,难道是……”
“没错,这是我方才照着白若虞的样子画的。早前出京的时候,我便觉得此行不大简单,所以悄悄问玉先生要了一张人面皮,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叶秋嬗暗暗纳罕:“你真是聪明,不过你易容成郡主作甚?难道要替她嫁入王宫?”
秦湘抬眼瞧她,难得地露出认真的神态。
“是,若实在查不出真凶,为了大家的安全,我必定要替嫁的。”
“你不怕被羌王识破?一张人面皮能管一辈子么?”叶秋嬗急道。
“自然是管不了一辈子的,不过等他发觉之时,你们早已离开羌国。而郡主是在何时被替代的,已无人去追究了。”
“不行,我们走了你怎么办?羌王会放过你么?”叶秋嬗抓住她的手,听到她内心轻声叹息。
“我来此本就是为了保全谢家啊……况且我秦湘生时苟且,死却壮烈,不亏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