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简:“他怎么,跟中了软骨散一样?你用的是什么药?”
“我也不知道。”娄沁翻身上马,熟练地一拨缰绳,“长公主给我的……”
“长公主?”徐令简追问道:“崔玉鸾,真的被长公主的人接走了?”
娄沁回头一看,见他已经不省人事,回答:“不知道。”
……
干极殿内,表面沉静威严的公孙戾,脸色白得如纸。天色刚刚破晓的时候,他就被惊慌失措的曹禺给惊动了,知道消息后立即召左相入宫……
早朝上,顾长渊将嘉兰关的刺杀演述为一场蓄谋已久的叛乱,他的陈述犹如惊天暴雷在众人头顶炸响:“右相和徐令简抵达嘉兰关后,没有出关西去于阗,竟与镇守嘉兰关的士兵动起了干戈,他们杀了嘉兰关的节度使,夺了嘉兰藩区的兵权,今晨丑时一刻,嘉兰已经失守……”
“右相竟有谋逆之心?”朝臣议论纷纷,“右相与徐令简西行不过带了将近三千的士兵,而嘉兰藩区内守兵有三万之众,即便那三千士兵皆有异心,拥兵三千如何敌得过三万守军,嘉兰为何如此轻易就沦陷了?”
顾长渊痛斥道:“事发之前,东|突厥突袭嘉兰,分去了嘉兰守军主要的兵力,那乱臣贼子趁势作乱,让嘉兰节度使猝不及防,现在看来,只怕是那乱臣贼子勾结外邦东|突厥,唱的好一出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不止于此,那乱臣贼子在关外还有众多援兵,事发之时,有六万骑兵压境而来……”
大殿上乱成一团,愁云惨雾笼着人脸。大臣们纷纷议论着:刚刚平息经年的盛都怕是又将迎来一场乱事,这回的乱事可不一斑,若不及早诛了叛臣,将是震动河山的天下大乱。
公孙戾浓眉深锁,事情的后果远远超出了预料。
几个月前,“客栈”那一声“太子殿下”让公孙戾疑窦丛生,也是那之后不久,公孙戾知道了他真实的身份,公孙戾想过他在西北可能有一些势力,毕竟他从小在那里摸爬滚打长了十几年后才回来的,那里的将士很多是他舅父和外祖的心腹……
然而,嘉兰关的惨败,让公孙戾坐立不安,他不曾想到他的势力已经如此之众,他还不择手段地勾结外邦,引狼入室……
民心此刻还是向着公孙戾的,因为曲伯尧目前尚未以“前太子遗腹子”的身份示人,公孙戾也不敢轻易就在朝堂之上当众道破曲伯尧的真实身份,毕竟前太子尚存于民心。叛臣的名义不好听,也不会得到百姓的拥戴,一旦曲伯尧表明自己“前太子遗腹子”的身份,也许就能逆了风向。
公孙戾愈发不安。
冯荐之道:“陛下,谋逆之举绝非一朝一夕的经营,也绝非那乱臣贼子一己之力。当务之急是在朝廷上下严力排查。凡昔日与曲伯尧往来近密者,皆应列为排查之重,肃清余孽。”
顾长渊此话一出,公孙戾的目光立时射向王臻,王氏与他关联最密,又手握重兵……偏偏王氏得先祖特赦,不受诛连之刑。
王臻的心在腔中剧烈跳动,他知道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皇帝已经起了杀意,匆匆站出道:“陛下,臣自请领兵去嘉兰关讨伐叛臣。”
“你?”公孙戾的眸光闪烁难定,“难道我大曌武将已经如此匮乏?区区一个叛臣,需要王卿亲自带兵前去?”
王臻明白公孙戾断然不会放他前去,只是在想着尽快架空他手中的兵权然后把他人杀了……
公孙戾:“排查之事就交给冯卿……退朝……”
——
狱卒拿着铁杵子一敲牢门上铜锁,砰得一声能炸碎耳膜:“吃饭了!吃饭了!”
只有半碗米饭和两片青菜,被狱卒粗鲁地扔进来,又撒了一半去。她爬过去捡起来,还没端起来,一股恶心的馊味就冲斥在了鼻端,手一松,碗滑在地上碎了,俯身蹲到一侧呕吐起来,狱卒在外破口大骂:“臭娘们,好好的饭菜给你,不吃还作呕,想吃山珍海味是不是?饿不死你这身儿贱骨头!”
她用袖子抆了抆,又回到墙角靠坐着,闭上眼睛神情漠然,对狱卒的谩骂充耳不闻。肚子开始咕咕作响,她已经两天多没进食了,饥饿得狠,但一闻到那馊掉的饭菜就开始倒胃口,狱卒也没给一口水喝过,好歹是冬季不太口渴。狱卒站在外面骂了很久,因为上头有旨,要看紧她,不能让她死了。她要是饿死了他们都难辞其咎,所以骂了好久,骂够了才离去了。
牢房另一角的茅草堆里窸窸窣窣地响动,她一睁眼看见老鼠和蟑螂都出来了,急匆匆爬过去端起那半碗饭,想想肚里的孩子,心一横,伸手扒起来喂进嘴里,一吞下去,看见一群老鼠抢那地上的馊饭,眼泪就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