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做造型的裴亦斐反而显得更加年轻好看了。他挑了挑眉头，眉眼清朗，身后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他却是一段哪怕阴暗的天气都遮挡不了的好风光。

“怎么？舍不得么？”

封冉冉难得的沉默不说话了。她的目光微微的往下看了看，雨水打在石板上，冬天的雨水总是这样的孤清的，她低着头，轻声的叹息了一下。

她的叹息声如同雨水打在石板上那样打在裴亦斐心里头。

他很少看见封冉冉这种安静的样子。封冉冉皱着眉头，她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来看起来就是叫人心疼的样子，她轻声说道。

“我不想走。”

裴亦斐想了一下，他说。

“我也不想走。”

封冉冉眼睛稍稍亮了一下。

“那我们再多呆几天……？”

裴亦斐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跟小孩子一样赖皮的封冉冉，他的声音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放得有多温柔，他伸出手蹭了蹭她的头顶，封冉冉一个没留神给他蹭到了，她皱了皱鼻子，声音听上去有点委屈。

“我也知道不行……”

“等拍戏拍完了，你还是可以来的啊。”

裴亦斐的声音真的特别特别温暖，他说。

“你的许可证你看一下背面。”

封冉冉傻乎乎去掏许可证——然后他听见裴亦斐说。

“期限是永远，只要是你本人，无论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来。你可以把这里当成你的第二个家的。”

这一句话就让封冉冉的眼泪快要一下子飙出来了，裴亦斐看着封冉冉眼泪汪汪的样子，他有点慌了神，他手足无措的想要从口袋里头掏出纸帮封冉冉抆掉眼泪，掏了衣服口袋没有，裤子口袋还是没有，裴亦斐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封冉冉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掏纸的样子噗嗤一下又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我要是下一次来看升旗，我把你带着好啦。”

她表现的格外大方的样子。

裴亦斐笑了笑，他眨了一下眼睛。

“我怎么觉得，升旗它其实并不想要看到我的样子？”

……

坐车离开熊猫保护基地的最后一个晚上。

《呼啸而过》出了第一版本的预告。

封冉冉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她点开了预告。

第一版预告片也不过是一分钟左右的长度，封冉冉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因为想也知道，这一版本的预告里头可能连她的镜头都没有，应该主要的镜头都会集中在韩凰和裴亦斐的身上。

但是这毕竟是封冉冉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作品。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拍戏和作品真正呈现出来是两码事，包括封冉冉，她虽然亲身经历了这部电影，但是她也并不知道，这部作品呈现出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那些复杂的光影，那些分镜头在经过剪辑，经过一层层一重重的加工之后，最终呈现的效果究竟是如何，是令人惊艳，还是不尽如人意——在此刻，最起码，这一部电影，稍微对大众揭开了一点点它的神秘面纱。

这一刻，不仅仅只是封冉冉，还有无数同样期待着这部电影的人，点开了这个预告片。

开头——色调是偏向了暖黄色的。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广告牌还在打着香烟的广告，街上贴的画报里头，身姿妖娆丰乳肥臀的女人穿着旗袍拿着团扇媚眼如丝，黄包车匆匆跑过，画面昏黄，一切有一种梦幻一般的年代感。

这是上海。

这是许多年前的上海。

“卖报卖报！”小报童的声音清脆响亮，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头，他狡黠的目光滴溜溜的转着，眼神却一下子定格住了。

街边停了一辆车。

车门打开了——走出了一个女人。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那种精致，是仿佛每根头发丝儿都到了极致的精致。她穿着旗袍——身段妖娆，这是个第一眼就能让人惊艳的女人。她的美几乎一瞬间让背后川流不息的车流，熙熙攘攘的人群全都成为了她的陪衬她的背景板。她抬脚走出来，她回头……缓缓的看了一眼这繁复华丽的都市，然后她抬脚往前走去。

……

第一个镜头就是韩凰的个人秀。人人都知道她美，但是她在这个镜头里头格外美。她美得风情四溢，美得浑然天成。封冉冉只看着她站在那里，心里头却冒出了一个词，她觉得用来形容这位娱乐圈天后很是合适。

“媚骨天成。”

否则这个圈子里头好看的人这样多，为何唯独只有她爬上了这个位置？

不过封冉冉也没有多少心思用来胡思乱想了，因为画面很快一黑，就转换到了漆黑阴暗的房间——封冉冉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

这是她知道的那一场戏么？

画面始终阴暗，镜头摇晃不定，对准的好像是角落的影子，封冉冉听着那低低的喘息声，她几乎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是裴亦斐的！

他喘息起来简直要人命。

镜头从昏暗的蜡烛上掠过，定格在他狼狈面容上的一双眼睛里头。封冉冉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的眼睛这么好看，透着一股子倔强的狠厉，那个目光，几乎只用了一瞬间，就能死死地攥住人的心脏。

他满身血痕，无力的躺在血泊里，天台透过微光，那一缕微光缓缓的照射在他的脸上，那斑驳的血痕透露出了一种惊心动魄的残酷，却又让人看上去觉得血脉喷张——他的声音带着沙哑，低沉，像是整个人的嗓子快要被生生捏碎掉的那种沙哑程度，几乎是气声，在耳朵旁边响起来，轻而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