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许向华居然带着孩子过来了,一秒变正经。
“队长。”
“许队长。”
运输队分两队,许向华带着一队。
“新年快乐!”许向华笑着拜年。
“新年快乐。”七零八落的声音响起来。
见了孩子,有人下意识摸口袋,摸了个空才反应过来,这都上班了,谁还往口袋里装几颗糖等着分给小孩。干脆摸了两毛钱递过去,“来,给叔叔拜个年,叔叔给你们压岁钱。”一毛钱能买十颗硬糖。
许向华笑着对儿女点点头,一毛钱这群人都不看在眼里,就是逗逗孩子。
“叔叔新年快乐。”许清嘉配合地露出笑脸,内心是崩溃的。
姐弟俩白白嫩嫩软软糯糯,招人稀罕极了,排着队过来逗。
一圈年拜下来,许清嘉手里的钱已经累积到一块多,对小孩子而言,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眼看要到九点了,许向华便带着儿女去了工会办公室。
公会办公室里还是只有洪梅,能进工会的多是关系户,洪梅误打误撞进了,不免尽职尽责,不像其他人过来点个卯就回去了。
刚刚挂上电话的洪梅回头看见许向华笑了,“你说这可是太不巧了,我这刚说你还没来,你就来了。”
“是我妈妈打过来的吗?”许家阳迫不及待地追问。
“是啊。”洪梅笑眯眯道。
互相拜了一个年,许向华便开始拨电话。
这一回洪梅没找由头出去,之前她是瞧着许向华脸色不佳,不好意思看人伤疤才特意避嫌。不过年前那电话看他神态之间一扫之前的沉郁,洪梅便觉得自己没必要避开了。何况今儿是工作日,又不是值班,离开一会儿不打紧。
拿起话筒的赵桂花只听了一句就把电话递给眼巴巴的秦慧如,又看一眼边上的秦母。
秦慧如正想伸手接,秦母伸手夺过电话。
秦慧如怔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母说道:“我是慧如母亲。”
别说秦慧如了,就是赵桂花都愣了愣,秦母不是不乐意和女婿说话的。
便是另一头的许向华听到这句开场白都忍不住为之一愣,随即恢复如常,笑着道:“您好,新年快乐。”伸手不打笑脸人。
一听许向华都用上您字了,许清嘉一把按住上窜下跳抢电话的许家阳,小家伙,你妈能不能顺利回来,搞不好就看这个电话了。
秦母抿了抿唇,没有寒暄,直奔主题,“我想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想让慧如和两个孩子好,是不是?”
“您说的是。”许向华赞同,就是这方法可能大相径庭。
“那我们就该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秦母直白道,“首都各方各面都比崇县优越,我想这点你不会否认。”
许向华诚心诚意道:“首都是个好地方。”
秦母:“既然你明白,那你为什么要撺掇慧如离开首都。我和她爸爸好不容易才把她接回来,之后我们就会想办法把你和孩子接过来。可现在她因为你的一通电话,她就想要放弃工作,想离开首都,这是极为不负责任的行为。不只辜负了我和她爸爸一番苦心,也是在害孩子,他们本可以拥有更优越的生活坏境。”
“我认为待在父母身边,对孩子而言,才是最优越的生活环境。”许向华淡淡道。
电话那头的秦母静默了一瞬,推开要抢电话的秦慧如,示意秦慧敏看住她。
“暂时的别离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团聚。”秦母想了想,“我们这有一个可以先把孩子接过来的办法。”秦母将过继的打算娓娓道来。回娘家那天,她问过她侄子,她侄子愿意帮忙,还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好好照顾孩子。两口子是村里出了名的和善人,格外喜欢孩子。
可任她磨破了嘴皮子,秦慧如就是不同意,逼得急了就把自己关进屋。她觉得女儿感情用事不理智,想来许向华考虑问题会更理性长远一些,那就是一个过渡啊。
许清嘉突然发现许向华脸色倏地一沉,越来越阴沉,也不知那边说了什么,把他气成这样。
“把两个这么小的孩子从父母身边带离,扔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吃一口饭说一句话都得小心翼翼,这就是您所谓的对孩子好!”许向华气极反笑。
秦母静默下来,她知道这不是个好办法,但她不是没办法了嘛。
“这都是暂时的,我们会尽快……”
许向华不客气打断她的话,“一天都不行,你心疼自己的孩子,我也心疼我的孩子。你不觉得这个方法跟当初慧如下乡的情形很像吗?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确定的未来。我想但凡当年你们有法子都不会让她走是不是,同样的,我也不可能把我的孩子送走。
你是慧如的母亲,我尊重你。但是你没有权利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操控别人的人生,慧如不行,我的孩子更不行。
当初我尊重她的意愿让她离开,我希望你们也同样能够尊重她。”
秦母恼羞成怒:“尊重她?所以让她再回崇县,等哪天她和孩子因为……”因为你身败名裂,坏了成分,毁了一辈子。
这些话秦母没有说下去,她到底还有理智,知道这是在外头。
“我想我们需要面对面谈一次,您觉得呢?”许向华脸色回暖,“很多事电话和信里都说不清楚。”
虎着脸的秦母看一眼手足无措的秦慧如,“你什么时候上来?”
“现在还说不准,我这毕竟还有工作。 ”
想起他所谓的工作,秦母就一阵心塞,愤愤挂上电话,径自离开。
秦慧如推了推秦慧敏让她去追,免得秦母犯了病都没人知道。
秦慧敏眼神复杂地看了秦慧如一眼,抬脚追上去。
这一耽搁,电话又响了起来,秦慧如直接拿起话筒,果然是许向华,她讷讷道:“对不起。”
外头那些事,许向华一开始是瞒着她的,可夫妻朝夕相处,怎么可能瞒得一丝不漏。一回,一沓钱直接从他身上掉出来,比许向华一年工资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