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洋滑开视线:“随口提了一句。”
“故意,故意,他就是故意往我伤口上撒盐,高三这么苦,我头悬梁锥刺股,你们居然还落井下石,简直丧天良。”江一白唱作俱佳,彷佛遭遇了灭门惨案。
许清嘉不走心的安慰他:“下次做好吃的肯定通知你,”转脸看晏洋:“诶嘛,大洋洋,你学坏了。”莫名觉得欣慰,这才像个少年人嘛!
“嘿,你这口气,我怎么听着还挺高兴!”江一白不乐意。
许清嘉斜睨他:“当然高兴啊,近墨者黑,晏洋终于被你带坏了,你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喜闻乐见。”
江一白登时气结,只觉得脚疼。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薛娥满脑子都是四十万, 干活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 还把油壶给打翻了,小十斤的菜籽油,愣是流了一半, 一群人赶紧拿着棉纱吸油。
食堂主管心疼的直抽抽, 指着薛娥好一通教训:“你说你怎么回事,这几天上班魂儿都飞了, 你要是不想干你直说啊。”
对于薛娥, 何主管早就是一团火。薛娥是关系户,要不就凭当年薛家老两口的问题,她怎么可能被分到食堂这个公认油水多的地方, 早下车间了。还不是因为霍父的叔叔是厂里领导,又看她家困难, 才让她进了食堂。
结果就是老鼠进了米缸, 你说好歹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高中毕业生,怎么就这么爱占便宜。见天儿的偷吃,把自己给吃成了这幅模样。要不是看在她夫家叔叔的份上, 早把她开除了。
据说去年卖祖宅得了一大笔钱, 以为她会有所收敛,哪想还是老样子。但凡有点多出来的吃食,都要和人抢, 之前她家困难, 大伙儿捏着鼻子不说什么, 现在还这样, 哪个不在背地里埋汰她。
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见她还没完没了了,薛娥也怒了,所谓钱是人的胆,以前她只能忍气吞声,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干嘛要被个比她还小的女人指着鼻子骂:“不就是几斤油,我赔不就是了。”
何主管气了个倒仰,手指头几乎要戳进薛娥眼睛里:“你什么态度,什么态度你!”
薛娥怒上加怒,一巴掌拍开她的手指头:“老娘就是这态度。”忆起这几年在她手下受的窝囊气,怒火瞬间往上撞:“不就是个管灶头的,还把自己当成牌面上的人物了。”麻利的把围裙摘下掷在地上,中气十足道:“老娘不干了。”
何主管气极反笑:“这话可是你说的,你以后别后悔。”
“谁后悔谁是王八。”薛娥用鼻子哼了一声,睥睨看她一眼,扬长而去。
留在原地的何主管气得哆嗦了下,冷笑连连:“小人得志。逼死了爹妈还有脸拿爹妈的遗产,我算是长见识了,就不信老天爷不收这种畜生。”薛娥和薛老大举报亲爹妈的事虽然过去十几年了,可年长一点哪个不知道。当年薛家父母最疼可就是这对长子长女了。
“早晚会遭报应的。”当下旁人连连附和。
还有人道:“她走了才好,省得一天到晚吃吃吃,她一个人能吃掉两三个人的份。”
走出食堂大门,被秋风一吹,头脑发热的薛娥就开始后悔了,食堂这工作工资不高,但是胜在可以白吃白喝,还能往家带呀。
薛娥越想越后悔,可让她回去认错,却是不愿意的。想了想家里的存折,薛娥跺跺脚,好马不吃回头草。
那厢厂里也没给她反悔的机会,薛娥自身不正,早已经惹了不少的不满,这会又是她自己撂摊子不干的。第二天厂里就把手续给办好了,看在她夫家叔叔的份上,不是开除,而是辞职,多多少少留了点面子。
霍家老叔没有说情,这些年他已经替薛娥担待不少,反正他们家也不差这份工资,开除就开除吧。
就这么的,薛娥成了无业人士。霍家老老小小,内里哪能没点意见,然而薛娥惯来强势,又掌握了家里财政大权,谁敢当着她的面说什么。
只不过面上多多少少带出来几分,薛娥看在眼里,气在心头。越发对槐花胡同那套宅子势在必得,转手一卖就是小十万的利润,一份工作算什么。
心里憋着一股劲的薛娥翘首以盼,总算是把薛伟杰给盼出来了。
出来当天,薛娥亲自迎接,那宅子的事还得薛伟杰打头阵。
见到薛伟杰的时候,薛娥差点没给认出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尤其是脸上还有没退下去的淤青和血痂。
“公安打你了?”薛娥大惊。
薛伟杰下意识摸了摸脸,这些伤是那天许家那个老太太打的,干瘦干瘦一个小老太太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劲,现在都没好。
“不是。”薛伟杰没好气的甩了一句。
薛娥又反应过来:“是那家人打的?”
薛伟杰神情阴郁下来。
心里有数的薛娥连声咒骂:“这群什么人啊,小地方来的就是小地方来的,没素质……”
听她叫骂不休,薛伟杰心头烦躁,想起那天她煽风点火,怂恿自己去搞许家。可他被关这十五天,一次都没来探望过她。
薛伟杰也懒得挑明了,这个二姐打年轻那会儿就薄情寡性,要不能撺掇着老大举报亲爹亲妈。
“这事不能这么算了,老五你就打算这么放过他们了?”薛娥拿眼看着薛伟杰。
薛伟杰见她还想挑拨自己,心头火气:“那你还想怎么样,让我再去闹,再被关个十五天,还是坐牢。呵呵,反正坐牢的不是你,好处却不能少了你的,你当然巴不得我闹,闹得没了命又有什么关系,你都逼死爸妈了,还怕害死一个弟弟不成。”
薛娥如遭雷击,不敢置信的望着满脸厌恶愤懑的薛伟杰,只觉如坠冰河,浑身发凉。父母之死,绝对是她这辈子最不想提及的晦暗伤疤。
薛伟杰狠瞪她一眼,用力推开她,大步离开,都怪她,要不爸妈能想不开,跳湖自尽。平反之后爸妈就能官复原职,哪用得着卖房子,他也不会为了房子被拘留。
第二天朱兰春来拘留所看过他,满心的失望,质问他为什么,临走还要跟他分手。
他只是想拿一笔钱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哪想会落到这般地步。想起那个阴森怖人的少年,薛伟杰打了一个寒噤,一股恶心从胃里冒了出来,他忍不住蹲在旁边干呕起来。
吐出几口酸水,薛伟杰抹一抹嘴巴,双手撑着膝盖喘气。现在他是不敢肖想那房子了,只想把朱兰春哄回来,剩下那几万块钱也够他们过日子的了。
薛伟杰歇了心思,薛娥却没那么容易,为了这房子她连工作都丢了,岂能轻易罢休。
只薛伟杰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被那么抢白了一通,薛娥也不敢再往他枪口上撞。寻摸着自己想法子,不带他更好,她还能多分些钱。
只没了薛伟杰,她去哪儿找愿意出高于市场价的买主啊。
薛娥犯了难,又发狠,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了,总有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