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大支吾不出话来,求救地望着薛娥,还有薛老大的媳妇,亦是一脸央求。他那两个儿子也拿眼看着她,满是茫无措无助。
薛娥暗骂一声废物,眼见着已经有人聚过来,对着许清嘉挤出一抹笑:“这么大的事,你做不了主,还是让我们跟你家大人商量吧。”
“我不觉得关于这房子和你们有什么可商量的,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房子跟你们再没关系,拆了卖了都是我们的事。”
卖了两个字,一下子触到了薛娥的神经,她跳起来:“这房子你们一卖转手就能挣好几万块钱,怎么跟我们没关系。”话一出口,薛娥索性豁了出去:“去年我们贱卖给了你们,眼下这房子涨成这样了,你们怎么着也该补一点给我们吧,这可是我们的祖宅。”
许清嘉气极反笑,真是开了眼,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别说她,就是凑过来看热闹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这是什么强盗逻辑。这一片四合院多是清朝那会儿造的,百余年的历史,除了少数几家,其余早就转了不知道几手,照这逻辑,他们都得给前房主补钱不成,就是薛家那座也不是薛家人造的啊,还不是从别人那买来的。
“先不说有没有卖出去的东西涨价后得补差价这个理,就说说这房子,据我所知,一开始也不是姓薛的吧,就算要补价钱,也轮不到你们。”许清嘉冷笑,脸皮都比这百余年的墙壁还厚了。
邵泽上下打量一圈,眼神轻蔑:“我那院子也是去年买的,涨了点钱,按你这逻辑,我也得给上一任房主补差价,在场的也得给上一任房主补,那上一任要不要找再上一任补?”
“胡说八道!”一看涉及自身利益,围观群众义愤填膺,这个口子一旦开了,没完没了了。
“照你说的,过几年房子要是再涨了,你是不是还得要来求补差价。感情这房子卖了,你们钱也拿了,产权却还是有你们的份。”
“那你们早些年买的那些东西,到现在肯定也涨价了,你是不是也要给他们把差价补上。”
……
你一言我一说,针一样扎过去,薛娥一行人脸色泛白。
“我呸!”闻讯赶出来的孙秀花听明白之后,去墙角抄了扫帚冲回来,直接一口唾沫喷过去,横眉立目:“老婆子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就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货色,想钱想疯了吧。”
薛娥躲闪不及,被吐了个正着,恶心到惊叫:“你干嘛!”想也不想地扑过去要打孙秀花。
梨花要冲上来,韩东青比她反应快,已经一把抓住薛娥,在她麻筋上轻轻一按。
薛娥立时浑身发软,往地上瘫。
孙秀花的扫帚随之而下。
邵泽连忙往后退了退,惊奇的看着虎虎生风的老太太。
韩东青眼角一跳。
“一家子没一个好货,做弟弟的半夜三更往我们家放蛇吓唬人,做姐姐的更不要脸,直接上门要钱来了,亏你们开得了口,我都替你们臊得慌。”孙秀花一扫帚把人扫出去,薛娥生的圆润,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孙秀花把扫帚往地上一杵,厉声道:“下次再敢过来捣乱,我见一次打你们一次,反正我这一把年纪活够了,打死了你们也不亏。”
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薛娥疼得哎呦哎呦直叫唤。
薛老大一家吓得脸儿发白,噤若寒蝉,两个侄儿吃力的扶起狼狈不堪的薛娥,低头就走。
孙秀花犹不解恨,骂道:“王八羔子,以为我们是软柿子。”
不软,不软,你们家最硬,硬的能磕掉牙齿。
“汪汪汪汪。”小黑小花围着孙秀花团团转,十足的狗腿样。
孙秀花拿脚尖勾勾它们的下巴,嫌弃:“一点用场都没有,都吓不走人,以后多吃点。”
小黑小花配合地叫唤。
“让大家看笑话了。”孙秀花换上笑脸,对一众邻居道。
众人忙笑,还有人打趣:“大娘您可真厉害,对付这种不要脸的就该打。”
“就是就是!”
人群退散之后,孙秀花又对韩东青和邵泽笑着道:“今儿又要谢谢你们了,瞧瞧,真是不好意思,好好的请你们吃个饭,却给遇上这种事了。”老太太心里门清,要不是有这两个小伙子在,他们家得吃点亏,打不过人家啊!
“您客气了。”韩东青顿了顿:“这家人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孙秀花握了握扫帚:“不怕,他们要是敢再来,我就去他们单位闹,他们家总不能都是不上班的吧,领导的话总是要听的。”
韩东青和邵泽皆笑,都说人老成精,还真不是虚话。现在的领导不只管你工作,还管生活管思想品德,素来有小单位大社会之称。
离开的路上,邵泽越想越乐:“这家人可真是好玩。”
韩东青笑了下:“都是明白人。”
“可不是。”邵泽笑,转脸看着微带笑意的韩东青:“老韩,我发现,你对他们家的事情特别上心。”
韩东青想了想,笑起来:“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又有我大舅的情分在,况且许家人挺不错,值得相交。”
邵泽点了点头,嘴角挑起一抹坏笑:“要不是这家丫头还小,我都要怀疑你包藏祸心了。”
韩东青眼皮微不可见的跳了下,一拳砸在邵泽肩头:“嘴上能把个门吗。”
邵泽哈了一声:“还别说,许家这小姑娘长得是真标致,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还做了一手好菜,将来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臭小子。我说,咱们小白弟弟真对人没想法。”
韩东青:“他脑子缺根筋。”
脑子缺根筋的江一白正在跟晏洋打球,这周末晏洋被叶胜男带着去看望叶老将军,叶老将军和江老爷子一个大院,兄弟俩胜利会师。
正打算灌篮的江一白,冷不防打了一个喷嚏,球便到了晏洋手里。
丢了球的江一白抱怨:“谁在想我!”
韩东青猛然从梦中惊醒,呼吸微微有点急促,伸手盖了盖脸,慢慢冷静下来,就听见从上铺传来低低的诡异笑声。
韩东青伸腿踢了踢床板,压着嗓子道:“大半夜的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