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嘉消化了下:“大伯不同意?”
“是啊。”许向华和秦慧如回来时,正好遇上父子俩在吵嘴,无意中听了一耳朵,才知道这么这回事。没听老太太提起过,想来老太太也不知道。
许清嘉咬了口橙子,许向国不同意,倒能理解,连他亲生儿子都避之不及,这种人摊上了就是个麻烦。
“她户口在她伯父家的吧?”许清嘉问许向华。
许向华道:“这我还真不知道,要是在她伯父家,倒是能省不少麻烦。”起码在法律上,马大雅对马大柱没有赡养义务。
正说着话,孙秀花回来了,看脸色心情不大好,见他们都在,连忙整了整脸色。
瞧着老太太有话要和许向华说,许清嘉对秦慧如道:“妈,我那被套不舒服,你帮我换一个。”
秦慧如应了一声,随着她上了楼。
孙秀花便拉着许向华去了自己房间,把许家武找她的事情那么一说:“这小子倒是瞒的紧,一点口风都不漏给我。”
许向华赔笑:“只怕感情还不稳定,怕您空欢喜一场。”
孙秀花一叹:“姑娘倒是个好姑娘,人挺勤快,也老实。”孙大丫就在山上的养殖场里帮忙。
话锋一转,孙秀花皱着眉头道:“可她老子是个混球,又懒又赌,阿武要是被他赖上了,哪还有清静日子过。阿武这混蛋,还让我帮他和老大说去,让我怎么说?”三五不时的闹一场,多膈应人。
“那姑娘户口在谁那?”许向华问。
孙秀花:“在马铁柱那,那两口子压根就没想起给闺女上户口,还是马铁柱上的,索性上在自己家,这样每年的人头粮也好分在他们家。为这个,马大柱两口子不是闹过的,不过村里没搭理他们。”人马铁柱养了孩子,粮食当然得给他们,要不孩子吃什么,马铁柱一家也不富裕。
许向华便笑:“户口都不在一块,那不就是陌生人,敢上来闹就打,闹一次打一次,打几次还能不老实。要是敢进门抢,那就报警,关几天,我不就不信他不老实,那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硬不起来,被欺负了也是活该。您去问问阿武,再问问那姑娘,下不下得了手,下得了就继续处着,下不了手赶紧分,别互相浪费时间。”
☆、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孙秀花嘴里说着那是老子,哪有女儿女婿打老子的理。转身就去问许家武,倘若他和马大雅在一起后,马大柱赖上他们,蛮不讲理胡搅蛮缠,他敢不敢揍?
之前她问过类似的问题,许家武说他会孝敬马铁柱一家,因为马铁柱一家养大了马大雅,但是一分钱都不会给马大柱,他就是满地打滚都不给。
许家武还为马大雅说话,这些年无论马大柱怎么闹,马大雅把七年生活费给了他以后,就再没主动给过他钱。她在七周岁不到一点时被马铁柱一家收养。
这一点孙秀花当然知道,全村都知道,马大雅特意找大队长马国梁做了见证的。
也是因此,孙秀花觉得这姑娘人虽然老实却不是憨的那种,心里挺有成算的,能过日子,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有良心。
可打人,这事马大雅从没做过,倒是马铁柱夫妻俩在马大柱闹得厉害时动过手。
到底是长辈不是,许家武凌乱了。
孙秀花全然忘了自己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恨铁不成钢地戳戳许家武的额头:“马大柱敢这么闹,不就是知道大雅不敢把他怎么样,就是铁柱一家,也是忍无可忍才出手的。我可听说了,马大柱没饭吃了,直接往马铁柱家饭桌上一坐,有几次还直接去抢大雅身上的钱,十次里总有五六次能成,他可不就胆子越来越大,难道你以后也想被他这么闹?”
许家武忙不迭摇头。
“那你就得让他知道你们不是好惹的,他跟大雅又不是一个户口本的,你跟他讲究个屁。”孙秀花恨恨打他肩膀:“白长这么大个了,他一闹,你把他提起来往地上甩两下,我就不信他还敢,你要是实在下不了手,悄悄和马家的长辈商量好,让他们帮你,再不济拿点钱出来,还能没人帮你出头。要是马大柱再敢抢大雅的钱,就撕破脸报次警,总得叫他怕了。不能够想,我不理他就行了,他没脸没皮不稀罕你们理他,只要能混到吃抢到钱就行。”
许家武愣了会儿才转过弯来,受教地用力点头。
“真明白了?”
许家武点头如啄米。
孙秀花瞅瞅他:“那你去问问大雅明不明白,要是想不明白,你俩早点散伙。”可别这边把马大柱揍得鼻青脸肿,马大雅又心疼她亲老子起来,那真是膈应人了:“一旦被这种人赖上,你这辈子都没清静日子过了,连带着你爸你弟弟都没清静。万一他得寸进尺,赖上你叔他们,我连你一块打出去。”
许家武心下一凛,要是马大柱以为他们不敢把他怎么样,进而想占叔叔家便宜,那他当真是没脸见人,当即认真保证:“奶,我一定会和大雅说明白的,”又小心翼翼的赔笑:“要是她能想明白,您是不是会帮我劝劝我爸。”
孙秀花溜了一眼:“你爸那我来说。”
许家武迫不及待地去找马大雅,半个小时后回来了,如是这般一说。
孙秀花便去找许向国。
老太太都来说了,许向国还能说什么,他是老子不假,可他这六年都没养过孩子,现在家里挣钱的是许家武,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
然他这头终究点得不甘不愿,马大雅负担重,马大柱暂且不提,马铁柱一家也要搭把手照顾,要不就是忘恩负义。
许向国想不明白许家武怎么就认定了马大雅,矮小瘦弱相貌平平,才小学毕业。许家武好歹初中毕业,还是开大货车的,一个月工资奖金加起来有百来块钱,人也生得高大周正,就是想找个县里姑娘也不是没可能。
看出他的不乐意,孙秀花淡声道:“大雅是个好姑娘,前两年,阿武被人欺负,都是她开解阿武。”她也是听许家武说了才明白为什么许家武认定马大雅,是她老糊涂都没留意到孙子受了委屈,幸好有个人陪着他。
许向国脸色一僵,黯然不语。许家武为什么会被人欺负,因为他这个坐牢的爹。
见状,孙秀花又生出不忍来,软了软语气:“鞋子合不合脚,自己最清楚。”
许向国牵了牵嘴角:“是我想岔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他自己会选。”
这般,许家武总算得偿所愿,正月里还大包小包去马铁柱家拜了个年,算是过了明路。同样的,许家康也跑到夏家去拜年,许向军带着儿女一道去了,去看看老战友兼未来亲家。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二,孙秀花六十大寿。寿宴摆在许向华那边,在院子里支了棚子还不够,院子外也支了两个大棚子,里里外外摆了二十来桌,前一天,村民就过来帮忙杀猪宰羊,忙得不亦乐乎。当天席面上鸡鸭鱼肉,酒菜瓜果一应俱全,还有许向华特意弄回来的海鲜。
亲朋好友齐聚一堂,其中有许向华生意上的朋友,也有许向军离得近几个战友,包括夏家。
江平业举足轻重,不便露面,遂只有何云溪以秦慧如好友的身份过来拜寿,江一白也没来,他人在首都,这小子嘴甜,昨天还特意打电话过来给老太太提前贺寿。老太太回了家就喜滋滋地念叨,不巧被许文诗听见,小姑娘当时的表情有些复杂,原来江一白和许清嘉关系那么好,经常去小叔家玩。
许清嘉被她扫了好几眼,莫不是把她当情敌了,摇了摇头,便抛在脑后。
寿宴十分热闹,喧嚣逼人,饶是许清嘉都有些忙,随着许向华和秦慧如喊了一通叔叔阿姨,更别提许向华哥几个。
许向国怔怔望着穿梭在人群之中的许向华和许向军,自惭形愧之感越来越浓,他想想镜中苍老木然的自己,再看看意气焕发的兄弟,神思恍惚。
过了好久,不经意间又留意到招呼人过来的许向党,眼前这个谈笑自如的人还是老实木讷的老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