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节(1 / 2)

察觉到动静的邻座女孩转脸看过来。

昏暗的放映厅里,许清嘉不大看得清她的表情,猜测该是嫌弃她动来动去影响了她,遂悻悻地放弃了驱逐计划。

于是韩东青心满意足的搂着自己的小女朋友,交往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搭肩’,他心情非常好,好的上扬的唇角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这个年月,莫说情侣,就是夫妻走在外面都得保持距离,牵手都不敢,更遑论搂抱。

一直到放映结束,灯光亮起,韩东青不得不恋恋不舍唤醒许清嘉,看到一半,许清嘉耐不住周公的盛情邀请赴约。

迷迷瞪瞪的许清嘉睁开眼,懵了三秒才弄清楚自己的状况,抬起昏沉沉的脑袋,打了个哈欠,打到一半快速伸手捂住嘴,优雅的打完剩下的半个哈欠。

韩东青低笑一声。

觉得被嘲笑了的许清嘉不满的横他一眼。

“你什么样子都美。”韩东青倾身在她耳边说。

抠鼻屎摸脚趾呢!幸好许清嘉还有理智没说出来,只溜他一眼,“甜言蜜语。”

韩东青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肺腑之言,情人眼里出西施。”

绷着嘴角的许清嘉险些破功,她撇开视线,正撞上隔壁那女生羡慕的眼神。那女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转身,掐了前面青年的后腰一把,应该是他对象。

被掐的青年嘶了一声,莫名其妙地回头看着女朋友…

看什么看,木头疙瘩一个,看看别人是怎么哄女朋友的。女生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青年,没人家帅没人家高还没人家会说情话。她怕不是找了个假对象。

青年满脸的委屈和迷茫。

许清嘉不禁看乐了。

韩东青捏了捏她的手,“看谁呢!”

许清嘉收回目光,醋性还挺大,“走吧。”

韩东青便牵着许清嘉离开放映厅,到了外面才放开手。电影院这地方是情侣圣地,黑灯瞎火的,天时地利人和,不乏偷偷亲近的小情侣,所以气氛相较外面更宽容。

不知何时,外面又下起雪来,还是鹅毛大雪,一片片纷纷扬扬下落。

“在这儿等我,我把车开过来。”韩东青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对许清嘉说道,不只下了雪还刮着寒风,外面得有零下十几度。

许清嘉也不逞强,点点头。

离开前,韩东青又给许清嘉买了一瓶热牛奶,让她捂手,这才冲进风雪里。

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融入夜色里,许清嘉吸一口牛奶,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过了十几分钟,韩东青还没过来,百无聊赖的许清嘉走出电影院抬眼眺望,因为下大雪,沿街的店铺打烊的更早,只有零星的几家店铺还亮着灯,马路上一片昏暗,一个行人都没有,只有两辆自行车晃晃悠悠的骑着。

被凛冽寒风一吹,许清嘉打了一个寒噤,缩了缩脖子往电影院里走。

许家文躲在旁边的小巷子里,他是出来找吃的,这几天他东躲西藏,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只敢在夜晚出来。饿了一天的他特意在风雪交加的夜晚出门,就是想避开人群。

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遇上许清嘉,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尽快离开。可双脚彷佛不受控制,他缩在小巷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斜对面的电影院。

那里明亮又温暖还传出一阵阵食物的芬芳。

而他缩在阴冷黑暗的小巷子里忍饥挨饿。

泾渭分明,两个极端。

自从分家之后,他们之间的差距便越来越大,四叔一房越来越红火,而他们这一房家破人亡,走向衰败。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当年没有分家的话,现在会是怎样?

他妈刘红珍不会歇斯底里的闹,他爸就不会坐牢。他爸不坐牢,他就不会和他爸断绝关系,他爸妈也不会离婚。

不分家,四叔的生意一半就是家里的,就算没有一半,家里也肯定不缺钱花。他回崇县的时候都听说了,就连蠢笨如三叔,这些年搭着四叔的顺风车都成了有钱人,在县城和市里置了好几个铺子。他们家难道还能混的不如三叔,他就不会因为生活困顿而娶袁秀芳。他爸很有可能已经进了公社,进了县里。那他便不再是一个离异有孩、父母皆劳改犯、毫无背景的穷小子。

他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他是干部子弟,他的叔叔婶婶都是体面人物,他的弟妹是名校大学生,他有背景有人脉。

他若想和曲美娜在一起,曲家人肯定不会反对,起码不会这么激烈,就算他们反对,他也不是非曲美娜不可。这般,他怎么会费尽心机的帮助曲美娜,以至于酿成大错。

他爸他妈都是劳改犯,他也要当劳改犯了,他们一家都是劳改犯!

许家文呵了一声,喷出口的热气凝结成雾,又消失不见,美梦也随之幻灭。脸上渐起怨恨,为什么会分家,就是因为许清嘉。

便是他和曲美娜的事情,也是许清嘉说出去的,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只能铤而走险私奔。

曲美娜逃走,也是因为许清嘉,要不是她多管闲事,自己怎么会抓不住曲美娜。

那么,他的孩子不会被打掉,他就不会在盛怒之中捅伤曲美娜,彻底没了回旋的余地。

他落得今日这个下场,都是她害的。他完了,凭什么她可以幸福快乐的享受人生。许家文动了动嘴角,瘦削的脸颊显出颇深的沟壑,盛满阴鸷疯狂。

许家文紧了紧帽子,一只手伸进黑色棉衣里面握住塑料刀柄,就是这把刀捅伤了曲美娜那个贱人,不知道她死了没?

就这么结束吧,东躲西藏的日子,他过够了。

在许清嘉转身那一瞬间,许家文低下头,缩着身子跑向电影院,就像一个进来躲雪的路人。

三米、二米、一米……许家文神情一厉,抓着刀柄拔出刀。

吸干最后一口牛奶,许清嘉拿着空玻璃瓶走向柜台,牛奶一块二毛一瓶,包括五毛瓶子的押金。

这一转身正好避开许家文捅过来的刀,刀尖割破羽绒服,白色的鸭绒飘扬而出。

“啊!”大厅里躲雪的人爆发尖叫,惊慌失措的往后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