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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道德经》云:‘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知其白,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守雌者,守着大地母神,自生生不息,是为玄牝,回归本来状态,守无妄,道自成。吴兄,切记,切记呀!”

赵大神棍语重心长,说者有心,听者亦有心。郭延铮不禁心砰砰直跳,而吴涯也觉此人真不简单。

诚王夺嫡本为妄,就是要有违嫡长继承制的大道。

赵季青是詹事府少詹事,太子的人如今应该不会敌视诚王才对,诚王一直是太子最好的兄弟。恭王、谨王、信王、勇王哪个不是常常盯着太子为难,但诚王一直是不党不群守礼之人。

赵清漪也知道在场除了卓昱之外,大家都知道诚王的身份,聪明人又不禁想多了。反正,能挑拨他们的夺嫡意志的事也就不要嫌小了,能做都做。

赵清漪坏坏地得意:自己真神仙都当过,这时扮扮神棍已经是降级了。就像朱厚照给自己封为威武大将军似的。

吴涯、郭延铮想到她刚好引经据典说到“诚者,天下之道也,无妄者,诚者,真实无妄之谓,天理之本然也。”

郭延锦的封号刚好就是“诚”,这是天意吗?

那么,诚王就要守着无妄吗?就是不能以庶夺嫡,违反天道?

赵季青与他们会面是偶然,就算“他”跟着他们,相面测字总不可能提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命数?

郭延铮一时失神,想着自己君临天下的野心和梦想,万一失败后不得善终,不禁痴了,背上也觉湿濡。

吴涯和范子良也是如此。姚荣此时还未参加春闱,但是他与诚王相交莫逆,他妹子又是诚王姬妾,诚王如果有命登基,他一定是支持的。

吴涯揖手道:“赵兄果然胸怀锦绣,多谢赐教。”

赵清漪笑道:“好说,好说。”

卓昱叹道:“赵兄如此年轻,满腹学问,又进了詹事府,难不成前科便高中进士了吗?”

卓昱暗道:十几岁的进士,那也太年轻了一点。

赵清漪道:“没有,就是借着祖荫进了……詹事府。”

卓昱这才浅浅一笑,暗想那相差还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嘴上却说:“以赵兄的才学,若是下场,只怕也是进士及第的。”

赵清漪笑道:“我倒也想,不过如今领着差事,太子殿下甚是礼遇,我此时倒不好弃他而去,下场科举。都说官场科第出身的瞧不起祖荫的,卓兄来日高中,可不要瞧不起我。”

卓昱虽觉赵季青精于杂学,诗词文章未必胜过自己,但是她懂相面测字,此时她开口说他“来日高中”心下极是喜悦。

“多谢赵兄吉言。赵兄通这相术占卜,他日我若能为国效力,赵兄也居一功呀!”卓昱也是文武双全之人,精于骑射之人,他来科举,也有一番凌云之志。

赵季青如此才貌,还是太子亲信,就算不是科第出身,他也愿结交。

赵清漪道:“相逢便是有缘,各位要是不介意,也不用赵兄赵兄的称呼我,便唤我表字子净。”

众人称赞,郭延铮不好点破,大家都互称了表字。而郭延铮是以“严铮”之名交际的,自称表字“又铮”,事实上皇帝没有给皇子们弱冠赐字,是直接封爵了。

郭延铮这时回神来,心下郁闷稍解,姚荣却想着赵季青对他的判言,心中虽不好受,人总是不信自己不想相信的。算命相面测字一道,也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

正在舱内喝酒,谈天说起,听到河面上传来丝竹歌声,卓昱也是风流人物,笑道:“听说今日教坊司的顾如意姑娘在江上以诗乐会友呢,不少才子都聚集在此。”

赵清漪笑道:“顾如意?青楼名妓吗?”

卓昱说:“我听说这位顾如意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赵清漪笑道:“以诗乐会友,那要见她便不用钱了吗?”

卓昱说:“子净如此人物,在美人面前怎可提黄白之物?”

赵清漪笑道:“仲信乃风流才子,也是男子之中美丽者,女子见你已是她赚到了,若还反要卓兄花钱,那是亏大了。”

卓昱谦道:“不及子净多矣!”

第470章 流氓中的“贵公子”

画舫漂至一个小湖中,但见湖中数十条大大小小的船,均围着一艘形象华美的大花船,那船着侍立着四个水红色绸衣的少女,梳着双丫髻,面容秀丽,均十一二岁的样子。

湖中的大小船只上,除了富贵家族的公子,也有外地来的风流才子,亦有江湖人,但衣饰多为华贵。

赵清漪看着这样的阵仗也是兴致盎然,范子良内力深厚,听到传来的琴声,说:“不愧是顾如意,这琴声果然雅妙。”

赵清漪哗得打开折扇,一派风流才子的作派,笑道:“子良兄怕是没有见过风月,此琴定不是顾如意姑娘弹的。”

郭延铮眯了眯眼睛,心道:范子良没见过风月,你见过?你一个女子脸皮也太厚了。

卓昱奇道:“为何不是顾如意姑娘所弹?难不成子净听过她的琴?”

赵清漪淡笑道:“顾如意既然是仲信口中的名姬,王孙公子所追逐,哪里能这么廉价,一出来就自己弹琴?青楼名妓不管姿态摆得有多高,都是商品,求得是一个奇货可居。任意弹琴就掉价了。现在是前奏,吸引着更多的有钱有才之士过来,然后吊起他们的好奇心。就像一件好货,也要饥饿营销,这样客人就争相竞买。”

姚荣也是扬州长大,端是烟花之地,深以为然,笑道:“子净所言不错,青楼楚馆之中,花魁哪有轻易出场献技的?就算名妓自己不求财,老鸨也是不答应的。”

范子良笑道:“果然都是扬州人呀,名不虚传。”

郭延铮咳了一声,瞧着赵清漪面色无常,暗想:太子纳了一个这样的良媛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船往中间靠近,赵清漪等人自是欣赏湖面光景,好不惬意,忽听不远处却是起了纷铮,两条船争水道时撞到了,还有人掉进了湖里。

一大一小的船挤在那里,双方互相骂咧咧起来,然后居然打起来了,赵清漪哪想管这种破事?

忽然一方争吵时说的是河东话,她去了河东几个月,也学会了河东话,一辨声音不禁吃惊。

赵清漪伸长脖子一看,不禁愕然,只见那打架的其中一方还是熟人,建雄军节度使樊莫的儿子樊启仁。建雄军押运银两进京,他站对了队伍,樊莫也随在大军之后进京来,图个恩荫名额。

樊莫虽然是平阳府人,但是一路上又认识了王冲等人,王冲算是她的手下,而樊莫之前与赵季青来往,也算是她的朋友了。

赵清漪先是吐嘈他们没出息,听说有名妓就巴巴赶来看了,还出了丑,但是一想自个儿不也来凑热闹吗,好像没有资格看不起别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打架就不太好了,特别是王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