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耐着性子说:“我是淮南人,快十九了。”
“这么年轻!”小杜氏还以为她到底是过二十岁了,倒不是赵清漪显老,而是不到这个年岁哪里能当这样大的官。
小杜氏又说:“不过这个年纪也是该成家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赵清漪想了想说:“我的婚事,还是得我……父母做主,应该会为我相看。”
小杜氏忙问道:“令尊和令堂可是在京都为官?”
赵清漪摇了摇头,说:“他们是江湖人,不是在云游四海,便是居于东海桃花岛中。我家只有我入朝为官,他们不爱这热闹。”
小杜氏却道:“江湖人当然有江湖人的好,只是赵大人既然入在官场,令尊令堂若是为你在江湖中觅来妻室,却不能为你的贤内助呀。”
赵清漪笑道:“在下从来没有贤内助,不也照样当上将军?夫人虽然是好意提醒,不过却不了解在下,男人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的事业,靠女人和岳父不是吃软饭的吗?家严家慈只要给我找个说得上话的女子就好,家世一点都不重要。”
小杜氏暗道:好个狂生呢,但是人家有资本。而这种不会为了仕途挑女方家世的男人,她要是年轻二十岁,也要心动。
小杜氏想说:你要是喜欢我女儿你说呀,你提了,我又不会不成全你。
但是这类话说出口是害了自己女儿,只好忍了。
“赵大人果然有志气。”
两人问候过,时间也不早,各自告辞分别。
李芊芊乘在马车里,未出阁的小姐尊贵,没有赶着过去见男人的,可她又不禁偷偷从车窗布帘缝隙里瞧,心里却在猜他对自己有意还是无意。
那人与母亲告辞后,牵了马来利落潇洒的纵上了马背,四个少年随从跟随其后,绝尘而去。
小杜氏回到马车上,轻叹了口气,说:“倒真是个风流人物,实在是难找了。”
李芊芊心中一阵失落,他竟是无意自己吗?那他为何为自己说话,为自己脸红?
李芊芊一双小手攥着衣摆,说:“母亲说什么呢。”
小杜氏说:“你父亲也想结这门亲,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父母不在身边,自己全没有主意的,这事就难办一些。”
李芊芊又羞又喜,却说:“母亲,我还小……”
“你不小了,就要十四岁了。京都这样的闺秀都订亲了,只等及笄后发嫁。你想呀,你现在不能进东宫了,如今也不能嫁给皇子,那么还有什么人配得上你?”
“……”
小杜氏说:“在这西北,你爹哪家公子不认识,有更好的,他还会有这个想法吧。你爹本来还是不太喜欢赵大人的。”
李芊芊问:“为什么?”
小杜氏想结这门亲,不想现在把赵季青是个大贪官的事说出来,其实李业是更大的贪官。有些事还是订下后,她才用一年的时间,教导女儿,现在想太多会偏激坏事。
小杜氏只说:“人家是朝廷派来宣抚西北的,何为宣抚?说到底就是朝廷派来挑你爹的毛病的。”
李芊芊急道:“那爹有没有被他挑出毛病?”
小杜氏说:“自然是挑出一些的,但是你爹还是能处理。”
赵清漪在假的账上找出一些毛病,这也是在李业的底线之内,李业还是“填平”了假账上的东西的。小杜氏当然也知道一点消息。
第515章 暴风雨前
李芊芊其实知道自己爹爹不是什么好人,心中总觉得不安。去法光寺的一路上也不知是想李业多还是想赵季青多。
到了法光寺拜佛求签,她跪在观音大士面前,心中一时想求阖家平安,一时又想求得如意郎君,不经意间筒中掉出一支竹签。
母女找了小和尚取了一张签来,定睛一看上书箴言:命里正逢罗孛关,用尽心机总未休。作福问神难得过,恰是行舟上高滩。下下签。
找了解签僧解说,那老僧念了一句“阿咪陀佛!”。
小杜氏也只觉这签不吉利,暗想签面上来看是女儿婚姻难遂了,问道:“师父,你看这签有什么说法吗?”
那老僧看了她们一眼,说:“签上云‘作福问神难得过’,夫人和小姐自求多福吧。”
小杜氏怒道:“每年我捐了多少香油钱给法光寺,如今你却说叫我们自求多福?”
那老僧叹道:“一切因果自有定数,非人力可为。恶业自有恶报,功德不足,神佛也无能为力。”
小杜氏骂道:“你这老和尚,居然敢说本夫人的功德不足,我让住持撵了你出去!”
李芊芊心中虽慌却拉了小杜氏的手,劝道:“母亲,莫要恼了,一张签而已。”
小杜氏安慰她说:“对,一张签而已,做不得准的。芊芊安心,母亲定会给你找门合意的亲事。”
那老僧见小杜氏要走,忽说:“夫人与法光寺有这一段缘,贫僧多说一句,如果尊夫能放下一切功名利禄,皈依我佛,还能有一线生机,也为子孙求得一片安宁。夫人请保重吧。”
说着,也不顾小杜氏就要开骂,他起身离开了。
小杜氏气得脸色铁青,只觉再不想来这法光寺了,她因为少年时被关在佛堂三年,所以有了礼佛的习惯。都说法光寺神佛灵,她更是几乎每个初一十五都来上香的,现在却是这样慢待于她。
小杜氏要找住持说理,却听说他远游去了。
“这法光寺,咱们再不来了,让你爹另修一座寺院。”
李芊芊说:“母亲,也许……大师也是好心呢,咱们家这些年也够富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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