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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屋门外,几个人僵僵地立在屋外,听着屋内的响动。
室中的声音实在太响,即便站在几步之外,仍可听得一清二楚。那一阵阵凌厉愤怒的质问频频传来,直听得几人心惊肉跳。阿圆缩着脖子,忍不住嚅嚅问:“这……这好不容易已经没事了,怎么又喊起来了?难道……三少爷相信了是临霜偷了紫珠?要撵临霜出苑?”
她一句话刚脱口,知书入画一下惊了,秋杏小开也大为不可思议,面面相觑,“啊?那可怎么办……”
几个人里唯有翠云是唯一镇定的,道:“好了,你们都胡思乱想什么?三少爷若要将临霜撵出府,还这么赶回来救她做什么?你们都别停在这儿了,快去照我刚才说的去做,别忘了三少爷身上还有伤呢!”
几人一听,立刻应下来,纷纷快速跑去做事了。
……
室内的气氛一片空滞。
僵凝了好一会儿,临霜沿着墙壁,缓缓在他面前跪下了,低低道:“少爷,我错了……”
她说着,声音有些闷闷的鼻音,一滴眼泪怔怔落下来。
望见她这般,沈长歌微微一怔,心中的火气瞬时消了大半,沉声道:“你起来。”
她却一动不动。他无奈,干脆伸出手,将她直接从地上拉起,“起来。”
便在她起身的时候,手臂不由自主扶了一下背脊,身子也略微斜了一斜。沈长歌发现了,目光在她侧脊的地方扫了眼,声音低下来,“还疼吗?”
临霜轻怔,很快摇摇头。
“对不起。”沈长歌忽然说:“是我语气太重了。”
临霜怔了怔,“没……”
“我不是怪你。”他道:“我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我只是……”话语停了一停,他终是缄默,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只是有些气。
那时他正在猎营,看到小开急急忙忙地赶来,他便知道,定是她出了事情,他甚至不曾与陛下和父亲禀告一声便匆匆赶回来,路上他听闻小开说明缘由,紧悬的心终于有了一瞬的安定,他想,那紫珠既是他赠给她的,那么,她总会有办法为自己脱罪,总能够拖延到他回。
可是他却万万没能想到,她却什么都没说,任由她们对她实施任何判决。
便就那一瞬间,他突然就恼了,却不知自己究竟恼的是什么。他气她在那一刻都不愿说出实话保全自己,可是他也狐疑,是否对她来说,真的一切都是无所谓的,离开公府、离开紫竹苑都无所谓,甚至离开他也……
稍微平静了一下情绪,沈长歌叹了口气,道:“你先回去吧,我看你身上也有伤,回去让翠云姑姑看一看,涂些药,好好休息。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在意,也不要多想。”
临霜轻轻垂下睫,咬了咬唇,“那……少爷,你……”
“我没事的,等下,小开会过来照顾我。”
第88章 下厨
直到翠云替临霜涂好了伤药, 窗外的天色已经是万籁深夜了。她仔细查看过临霜腰脊背处的几道红痕,确认了并无大碍,为她涂抹了些消肿祛痕的药膏, 又用棉布细细裹覆好, 最终压上一条薄被。
叹了口气,翠云低低地道:“今天三少爷向你动气, 和你说的那些,我们在外面, 都听到了。说起来, 临霜, 这件事要我看,也的确是你的不对。那紫珠既然是三少爷给你的,你当时为何又不说出来?你不说, 连我们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这次是放在了你身上,若是换了别人,我的第一直觉,也定就认准了, 便是你偷的。”
“但是这次的事,生得也的确是怪,我左想右想, 都觉着这不像是巧合。当初红玉窃老夫人碧玺珠那事,也就和你现在一般,要我见,这肯定是有人刻意算计你。”
她的目光微凝了一凝, 心中飞快掠过一丝可能,可是转瞬,又被自己给否定了,“临霜,你可是有何处,得罪了二夫人和二小姐?”
即便是问蓉锦心和锦瑜合伙制造了这一切,但是当时在碧云阁堂上,二夫人与二小姐对临霜也是处处针对,百般不让,看起来,是铁了心的要将她置于险地。这样明显的针锋,如若说只是为了紫珠,她都觉得不大可能。
临霜伏在枕上,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心情郁郁的,似乎也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翠云等了一会儿,见她一直没有回答,索性也不再问了,道:
“临霜,你也别怪三少爷,他这一次能回来救你,说起来已经是让我十分意外了。你知不知道,他从猎场上擅自回来,呈报上去,这可是要受惩的,他宁愿受惩也要坚持赶回来救你,心中有些气,也是应当的。”
临霜微微一顿,一直没有动静的脸庞终于动容了一下,诧异,“姑姑,少爷他……会受惩?”
翠云轻笑了下,抚了抚她的头发,道:“听说是这样的。行猎毕竟与行军类同,所以也是依照军纪进行的,若要未曾上禀便自行离去,当然要受惩。不过陛下毕竟是三少爷的姑父,而且又一向喜爱三少爷,受惩倒不至于,但是受些训责,是在所难免的了。”
临霜微怔,隐隐的心中竟有些空洞,又微微泛着些酸,隔了半晌才道:“是我连累了三少爷。”
翠云微笑,温和说道:“所以你也不要不开心了,等再过些日子,三少爷气消了,你找个机会去谢谢他,再去向他认个错,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放心,三少爷既然已经救了你,就不会轻易不管你,至于那颗丢窃的紫珠,自有三少爷做主,你不必担忧什么。”
她又低低劝慰了她一会儿,眼见着天色太晚了,便替她掖好了被褥,又吹灭灯烛,唤上阿圆与秋杏告辞了。夜色低迷,笼罩着整个幽寂的紫竹苑,四下一片凝寂。
临霜却一直没有睡着。
静静伏在榻上,她默默盯着窗口海棠上那一点暗淡月霜。她的心里一片空茫,又莫名沉甸甸的,静滞了许久,干脆起了身,披衣步出房门。
紫竹苑内苑的主屋之内,沈长歌包扎好了胸口的伤,取了件干净的中衣重新穿好。
门扉动了一下,安小开从外面走进来,直接走到他面前,“少爷。”
沈长歌看他。
只见他伸出手,从衣袖中取出了一个墨色锦盒。沈长歌接过了,放在手里看了一看,打开,就见其中一颗浑圆莹亮的紫珠。
他又折回案边,将案上那枚蓝色的锦盒也同样打开了,两颗同样大小、同样色泽的紫珠置在灯光下,被烛光映出两种圆润的色泽,夺人眼目。
安小开登时讶住了,嘴微微长大,道:“原来还真的是有两颗紫珠啊!”
轻捏起墨色锦盒中的那一颗珠子,沈长歌放在灯下望了一望。整个珠子完美无瑕,珠身全无一丝瑕疵,他半晌又搁下,面无表情,“这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顿了顿,安小开道:“王锦瑜的房间。”
“王锦瑜?”沈长歌诧异了一下,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