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岁寒自赏,傲雪脱俗,她可没那气节。人生够孤单了,偏还选这么个意象来衬托,真想要注孤生?
“海棠吧。”容嫣笑道。
海棠耐寒耐旱,生命力强;温和而不张扬,又有离愁思念之意。她也希望自己如此,能在这个陌生的环境扎根,平安顺遂。
杨嬷嬷若有所思地应下了。海棠绣得不多,还真得寻几个好看的样子来。听街坊道临街有个绣坊,不若去瞧瞧。正寻思着,忽而又想到什么,皱眉道:
“听护院道,最近有几个陌生人鬼鬼祟祟,总朝咱宅子望,都好几日了。”
容嫣手里的笔顿住。
杨嬷嬷看了眼她手边的《农政》,压低了声音试探道:“不会是……虞少爷的人吧。”
容嫣摇了摇头,继续翻着账簿。
“让护院留心点,把门都锁好,别管其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虞o(╯□╰)o:老婆要种地……这、这……
容(╯‵□′)╯︵┻━┻:种地怎么啦~瞧不起白手起家呀!
虞:……我去锄地。
九羽-_-!:……少爷,您拿的那是镐……
第18章 盗窃
杨嬷嬷不明白容嫣那话何意,不过隔天她便懂了。
是夜,她和云寄在西厢歇下。年纪大了睡眠少,又怕扰云寄,便去正房西耳室点着油灯做斗篷。
直到二更梆子响起仍无困意。
然不多时,忽闻一声闷响,好似重物坠落。她以为是夜深出了幻觉,可紧接着又是“咚咚”两声。这回她听得真切,是从正房和后罩房之间的墙壁传来的。耳室墙薄不隔音,她贴着北墙听到似有人语声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惊得她赶紧一吹,熄了灯,悄悄跟了出去。
西耳室和后罩房不通,她绕过容嫣所在的正房,从东面的门厅望去,果然有几个黑影闪过。
杨嬷嬷登时脊背发凉,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家里遭贼了!
容宅人少房间空,容嫣便将财物都归置到后罩房,她和杨嬷嬷各一把钥匙。
杨嬷嬷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钥匙还在。那这些人定是外来的盗贼,瞧他们那架势还不得把后罩房搬空了。这可不行,这是小姐的全部家当,没了这些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转身便要喊人,身后一只手将她拉了过来,连下捂住了她的口。
月光下看清了眼前人,她惊唤了声:“小姐?”
容嫣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朝后看了一眼,见没人发现赶忙拉她回了正房,把门锁上。二人趴在次间的北窗屏息凝神地听着,不过两刻钟的功夫,一切都安静下来。
容嫣推开小窗缝探望,月光下后罩房的门半敞,人都不见了——
她长舒了口气,让嬷嬷把灯点上。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嬷嬷手抑不住地抖索,急得眼眶都红了。
容嫣握住她手镇定道:“不走又如何,护院都在前院倒座房,等他们赶来盗贼早就跑了。再者被他们发现,会让你继续喊吗?一时慌乱伤了你怎么办?”
年纪大了眼窝就是浅,杨嬷嬷泪花滚落。“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够本了,是伤是死不要紧。那可是您所有的家当,没了它往后的日子可如何过啊。”
容嫣笑了,拿着帕子给她摸泪。“人是活的钱是死的,在乎那么多干嘛。钱可不及人重要。放心,那不过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前院东厢呢。”
“您什么时候移的?我怎不知?”杨嬷嬷诧异道。
“昨个移的,你去绣房的时候。怕你惊心回来便没告诉你。”
杨嬷嬷更惊讶了。“您知道他们会来?”
“猜测而已,以往万一。”
“那为何不都挪到东厢房!还让他们盗去那么些。”
容嫣摇了摇头。“贼不走空。后罩房若是空的,不会翻其他地方吗?他们也不知我究竟有多少财产,许搬空了后罩房便不想其他了。”
杨嬷嬷还是不甘心。“不能就这么算了!报官吧!许还能追回来的。”
“报,当然要报。”容嫣神情笃定。随即又莞尔道:“不过现在还是睡吧,一切都待明早再说。”
“这……”
杨嬷嬷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小姐竟如此淡定,一点都不急。她不急,杨嬷嬷可睡不着。
容嫣知道她心里惦记,便拉她睡在了正房。杨嬷嬷也不想走,两个人在总归安全些,她守着小姐守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容嫣便遣护院去报官。
被盗总额近千两,这案子可不小,县尊派了县丞孙遇知和张捕头一同去的。
二人揣测了一路,定是因容家小姐买地的消息传出去,才让人起了贼心。亏得没声张地先把地买下来,留了家底,不然这一盗空,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衙门可不敢保证一定能把这案子破了,追回赃款。
张捕头才过而立,虽是捕头也不过是个二两的职,哪见过这么多钱。感叹容家小姐还真阔绰,买了地还有这么多钱。
孙县丞哼了哼。“都道她和离的,你可知道她嫁的是谁?通州秦家!建安郡君的嫡孙,分她这点钱,算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