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还是没反应过来,直到赵子颛也跟随而来,朝着虞家长辈施礼,她懂了。可脸色却不大好。
她眉头锁住了欢欣,警觉道:“这事只怕要让侯夫人失望了……”
“大儿媳!”国公爷唤声。“女孩家的事,我做祖父的本不想管。不过墨戈既然找到我了,我也愿成人之美。昌平侯世子我是看着长大的,德行能力都没得挑的,比起外人我更愿让争暖嫁给他。既然两人相悦,旁的不用说,便是我都能下这个保证他必不会亏待争暖。你若果真疼惜女儿,便随了她吧。”
话是劝说,可连个让人思考商议的机会都没给,不待宁氏回话,他便问道:“赵子颛,我问你,可是真心要娶我家孙女?”
“是。”赵子颛坚定道。
虞鹤丞又问:“那你娶了她可会护着她?”
赵子颛依旧面不改色,沉稳应:“国公爷放心,我必视她为珍宝,护她一生。我赵子颛敢在此立誓,我若负她——”
“世子爷!”门外,不知何时出现的争暖唤了一声,任嬷嬷如何拉也拉不住,生是闯了进来,激动得胸口起起伏伏,大口喘着气。“你不必说了,我信!”
“争暖!”宁氏喝了声。
可争暖全然不在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弯眯,含笑望着赵子颛。
然赵子颛可没她那么坦然。堂堂七尺男儿,方才还英气逼人,这会儿在个小姑娘面前竟窘红了脸,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如是,他倒更像个姑娘。不过是含羞带怯偷偷暗喜的姑娘。
容嫣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虞墨戈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她指尖调皮地在他手心划了划,用眼神问道:“今儿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吧!”
虞墨戈扬了扬眉梢,捏了捏她指尖。
争暖和赵子颛这慕,大伙都品得明净的。虽说他大了争暖十四岁,可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好处,知道疼人不说,性格沉稳更能包容争暖的小脾气。看看他父亲和容画,便是可想而知了……
事到这份上了,宁氏还有得拒绝吗?
该办都办了,英国公遣众人回了。虞墨戈忙带着妻子回繁缕院休息,而宁氏也只能无奈随徐氏带着容画去客堂商议订婚事宜。虞琅留下来招待赵子颛,其妻谢氏则陪着争暖。
都散了,堂上唯独留下袁氏和孤鸣夫妇。
今儿一个打击接着一个打击,袁氏心如死灰,旁的这些是再不走心了,出门好悬被正堂的门槛绊倒。孤鸣紧忙伸手去搀扶,却被她一把推开了,扶着门框撑直了身子,然一抬头便惊得头皮一紧——
庭院里,刚刚回府的虞璟正目光森寒地对着他,眼底的怒气都快要压抑不住了,如针根根刺向她。他官服都未来得及换,一身朱红看得袁氏口干舌燥,一阵嗡鸣声响起,她只听到夫君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回院!”便瞧着那朱红色远去了。
她惶惶迈步,踉跄跟了上去……
回繁缕院的路上,容嫣忍不住问道:“……争暖和世子爷说了那么多都没用,你让他来他便来了?”
虞墨戈刮了刮她小鼻子笑了。“我自有办法。”
容嫣摸了摸鼻子不屑道:“你不会是威胁的吧。”
威胁?算是吧,他拿陆参军做的条件,二人逼得他不得不应了。可反过来想想,陆参军讨到了,媳妇也娶着了,最后赢得还是赵子颛。
他不应,容嫣便懂了,她这个夫君可是从来不按套路出牌的。
“你还真是威胁啊?你可知强扭的瓜不甜!”容嫣颦眉道。
虞墨戈笑了,唇角慵然一勾,哼道:“可有些瓜明明是甜的,就是欠扭!”
这一句把容嫣说笑了。还真是这么回事,方才那幕,任谁都瞧得出来二人是有情的,赵子颛就是迈不出这步罢了。与其说是虞墨戈让他下定决心,到不若说是争暖的情义打动了他。
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感觉真好。容嫣感慨着,然虞墨戈却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捏着她的小脸道:“我倒是要说说你,好生地厉害啊。什么都不对我讲,如此便把事情解决了。”
容嫣明白他说的什么,兴奋道:“我哪里厉害,母亲才厉害呢,好佩服她。”
“再厉害还不是入了你的套,被你利用了。”虞墨戈笑道。
“话不能这么说。”容嫣解释着,“我不是利用,我只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让她从逃避中走出来,我不想她总是生活在阴霾中,我知道你也不想……”
瞧着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虞墨戈的心被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他摸了摸她头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你也是为了她好……”
容嫣恬然而笑,忽而又惊异道:“你是不是与祖父说了我有孕的事?”
“是。”
这便怪不得了。“那他是不是真的会要他做世子?”说着,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一脸忧忡却又可爱极了。
他笑道:“怎么?不愿意吗?”
“嗯,不愿意!”容嫣连个犹豫都没有,痛快得虞墨戈有点愣。
“我不想他做世子,也不想他出征,更不想他多显赫。我只想他安安稳稳,无灾无难地度过一生。”这一霎容嫣突然意识到,原来母亲都是这么“自私”啊!
虞墨戈看着娇妻,沉默良久,随即道了句:“那你便努力吧。”
“努力什么?”
“努力生个女儿。”
还以为什么好建议呢,容嫣撇了撇嘴。“就算这胎是女儿,那下一胎呢?再下一胎呢?谁能保证都是女儿啊……”
小眉头一拧,她愁容不展,可虞墨戈却笑意佻薄,眉梢张扬得很怕人家不知道他有多兴奋。容嫣纳罕道:“你还笑!”
当然要笑了。虞墨戈干脆笑出声来,醇厚朗朗,他抱着她道:“这可是你说了,生三个,至少。”
“我可没说!”
“不承认?”虞墨戈鼻间轻哼,悠然数道:“这胎,下一胎,再下一胎……”
“虞墨戈,你!”她小手指一伸,差点戳到他下巴,恨得她方要去点,却闻游廊尽头有匆忙的脚步声,二人偏头望去,是云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