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一个人被什么东西撞了个趔趄,“嘿,谁啊,是什么斗鸡心,连取个地下的水都要要个……强么……啊……”
她一边说一边要回头的找人,谁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死死……死人了啊……”
其余的宫人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黄花柳树上挂着一个女人。
穿着整齐紫褐色宁绸氅衣。乌油油的辫子垂在胸口前,眼睛里翻出了大片的眼白,看上去是半夜里吊死的。
“这……是哪处的人?”
一个胆子大的宫人蹲在地上朝那女人的脸看去,“像是……南书房的春姑姑。”
“什么,春姑姑……怎么会是春姑姑呢,她不是后日就要出宫了么。”
“嘘,听说姑姑挨了万岁爷的板子后,就再也不肯见人,连曾公公去瞧她,都吃了闭门羹呢。。”
“啊?”
“闹什么,这是你们宫女该看得吗?仔细夜里磕撞上不干净的东西。”
管事的太监过来,两三句把人轰散开来。自个站在黄花柳下,捏着鼻子,一面道:“真晦气了,大早上的看这个。来啊,先把人放下来,查出来历,好回主子娘娘的话。”
几个小太监七手八脚地上去解绳子,人被放下来,小太监上前去查看,一个人从她腰间的汗巾子旁翻出了腰牌,几个人凑上去一看,识出了来历。翻出要排的那个将手在身上抆了抆,捧着要腰牌走到管事的太监身边回话道:
“公公,是南书房的春姑姑啊。”
“哟。”
管事太监原本不想看这晦气东西,听他说是春环,的,忙亲自过去看,“还真是这春环姑娘。欸欸欸,你们手脚尊重些,从前是御前的人,说不定万岁爷还有话。”
“奴才们晓得。”
这边正抬人,
那边善儿端着水盆走来,她本是过来要替王疏月取水,谁知还没走到西井那边,就见宫女们抱着盆子七嘴八舌地往回走,头发蓬蓬地,都像还没有梳洗过。
“姐姐们怎么回来了。”
宫女们见善儿也端着水盆,忙道:“可别往那边去了。”
善儿偏身往前面看了一眼,见敬事房的在前面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缩回头道:“连薛公公都来了啊……”
“春环姑姑死了。”
“啊……春环姑姑。”
“是啊,应该是昨晚一个人吊死的,身上衣裳穿得周周正正,洗了脸也梳了头,还是之前那一丝不苟的样子,就是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情想不开的。哎……”
虽说没有感情,宫人们大多还是敬重南书房伺候的宫女。他们毕竟是最得主子心,因此也最有体面。
紫禁城内的宫女和太监不同,太监是汉人,但宫女却都是旗人,旗下人有旗下人的骄傲,宫中行走也有自己顾忌,毕竟做错了事挨打是小,但若出了大错,祸殃及族人,那就不得了了。像春环这样在宫里自尽的,上面若真问起罪来,她的父母兄弟姐妹,恐怕都活不了。
善儿越想越怕,往回走的脚步也越来越快,推门进去的时候几乎一头栽倒。
王疏月正束发,被她善儿下了一跳。忙站起来去扶她。
“怎么了。”
话声刚落,外面的声音就传进来。
“都让了都让了,抬人走啊。”
王疏月扶善儿站好,就要推门去看。善儿忙张开手冲到门前挡住她的路。
“姑娘别去看!”
“为什么不能看?”
“王姑娘,外面抬的是死人,人是上吊死的,带着怨气看不得,若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夜里就再也睡不安稳了。”
王疏月没信过这层说法,她从出生开始就没跟过有年纪的老人。十一二岁时又被放在卧云书舍里。早断了那些俗世间,精怪鬼神的缘分,百无禁忌,所以才有颗女人少有的孤胆。但是善儿吓得厉害,她也不好叫她不安。正要退回去。
谁知外面却有人敲门。
“王姑娘在么。”
善儿忙回身趴在门窗上道:“姑娘才起身,公公有什么事,过半个时辰再来吧。”
外头的太监道:“奴才们等姑娘穿戴。本不敢冒犯姑娘,实是有样东西,要请姑娘过眼认一认。”
“善儿,把门打开。”
“姑娘!”
“要不,你避到屏风后面去。我自个出去看。”
“那姑娘千万不要看那死人的眼睛,那死后没闭眼的人,怨念大得很,看一眼就会被缠住的。
她边说边往后退。
王疏月披了件袍子,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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