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疏月之前就大概猜到了,这会儿听他说明白,下意识地搂住了身旁的大阿哥。
婉贵人慌道:“这可怎么好,先帝的子嗣虽多,但没长成的大多都是损在这个劫上,我……我得去瞧瞧二阿哥。”
王疏月唤住她道:“你先别慌,这个时候阿哥所比咱们这里严谨,你去了,反而让他们乱。你先回宫,安心地坐着等。”
婉贵人心里着急,人也就没了注意,听王疏月这么说,方稍定下神来:“是,是我糊涂了,我这就回去,使人去看看,若没事,也好安心。”
说完,带着的人去了。
金翘见梁安还没说到要害处,忙又接问道:“万岁爷知道了吗?怎么说?”
梁安应道:“哦,万岁爷从太和殿出来就过去了。下旨把三阿哥挪出紫禁城去照顾,皇后娘娘不应,在长春宫的地屏前面不顾体面地跪求了好久,万岁爷都没有松口。主儿……还有一件事,奴才……要跟您说……您千万不要气,龙胎要紧啊。”
“你说。”
“主儿,钦天监好像奏报了个什么‘月宿冲阳,庶儿冲犯太子星’奴才也不太懂,但听长春宫的人说的那些,好像是说主儿冲克了三阿哥什么的……”
金翘听了急道:
“梁安,你在主儿面前胡言乱语些什么!”
梁安忙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哎哟,是奴才该死,让这没把门的嘴胡说。”
王疏月垂下眼睛,抿了抿唇。
三阿哥的名讳里有阳字,月字就不言而喻了,
“‘月宿冲阳,这个月字,说的是我……”
她脱口解了前面半句,后面半句的意思她不肯往下解明的。
然而,大阿哥却已自己然明白过来,抬起看向对王疏月,轻声道:“庶儿,说的是儿臣,太子星,指的是三弟弟吧……”
这话似乎剥开了新一轮皇家子嗣相互残杀的序幕。
尚不安世事的少年,和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就这么被推上了贺庞与贺临相似的道路。大阿哥如今还唤得一声‘三弟弟’,殊不知,这三个字几乎令在场所有的人莫名颤栗。
王疏月本想去牵他的手,忽觉自己的手发颤发凉,又赶忙收了回来。
“别怕……”
话未说完,谁知道大阿哥竟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少年人的手天生温暖,就是太小了,还不足以包裹住她的手掌。只得用五根手指,紧紧握住王疏月的拇指,坚定地不肯松开。
“和娘娘,跟您在一起,儿臣什么都不怕。”
王疏月心头一暖。
“大阿哥不知道,和娘娘……对不起你。”
“和娘娘不怕,儿臣会保护好您,也会保护好您腹中的弟弟妹妹。”
“好……”
金翘眼眶有些发潮,忍泪道:“主儿,咱们怎么办。”
王疏月抬起头来:“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最要紧的,是无论皇后要我做什么,你们都不要挡着。”
“为什么。”
王疏月没有应答,转而望向窗外。
日晴风淡,天格外的疏郎。养心殿的琉璃瓦在雪覆之下,仍就依稀可见。
而此时养心殿前,十二顾不得什么体面尊贵,一路奔上阶,险些和出来的程英撞个满怀。
“哎哟十二爷,您慢着些。”
十二道:“程老,皇上在里面吗?”
“在在。王大人在里面和皇上议事。”
十二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哪个王大人,王授文,还是王定清。”
“王定清。”
十二听着这三个字,到也莫名得松了一口气。
“哦……也是,这个时候的,老王大人怕是……啧,算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程英到是与他有所同感,又都不好在养心殿门前挑明相叙,只得拱手辞道:“王爷,臣先告退了。王爷近来忙于直隶疫症之事,又要在内务府顾着三阿哥的事。王爷全千万保重身子啊。”
“劳老大人挂怀。本王有数。”
二人寒暄毕,互辞。
十二这才有心端正顶戴,走进的养心殿内。
养心殿前殿焚这浓厚的龙涎香,皇帝正在与王定清说话,言谈之间并未涉后宫之事。十二还未跪,皇帝就已经道了“伊立。”继而直道:
“直隶的疫症如何?”
十二回道:“仍以三河县最为严重,不过,如今是隆冬季节,疫情还得以控制。三阿哥……已遵旨迁出西华门,现在佑福寺中,内务府和太医院遣去的人也都安置妥当,请皇上放心。”
皇帝揉了揉眉心,撑额应了一声:“好。”
十一见他双目有些抠镂,便知他也是一夜未合眼,想起将才在外面程英的话,忍不住道:“皇上还是要保重龙体啊,不能过于操劳了。”
皇帝笑了一声,交握双手道:“咱们大清至入关以来,就和这天花疫症斗得惨烈。翻看前两朝的《玉蝶》,可谓触目惊心,先帝三十五个皇子,其中十五个早亡,二十五个公主则死了十三个,咱们的兄弟姊妹,大半折损在此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