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蝶还是干笑,说真的,萧景瑜真不愧是今后能做皇帝的人,眼睛最毒,韩又荷这亲姑母都还没看出端倪来,萧景瑜就发现了。
韩元蝶缩着头不说话只是干笑,显然是心虚嘛,可见程安澜去求皇上赐婚这事儿,韩元蝶一清二楚,只是不说罢了。
显然在这私底下,两人不仅是有来往的,还私相授受呢!
不过不守规矩如萧景瑜,当然不在乎,横竖早知道他家圆圆也是个不守规矩的,有自己这个姑父给她撑腰,她不守规矩其实不要紧。
韩又荷道:“也罢,横竖圆圆还小呢,我也与母亲和嫂子商议了,且先搁着,到十五了再说。”
昨日程家老太太带着程大太太大张旗鼓的上了韩家的门,为程安澜向韩元蝶提亲,韩家并没有立即应下来,今日许夫人却又与王慧兰来了齐王府,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
看起来有定论了。
韩元蝶是闺阁姑娘,不好当着面议论这个,就抱着小郡主跑来齐王殿下的书房,和姑父聊天。
韩元蝶听了倒也不在乎,只笑道:“祖母和我娘这会儿是要回去了还是在王府吃饭呢?”
齐王殿下一听就知道她有花样,便笑道:“你又要做什么?”
“祖母难得来一回,齐王殿下不陪着用个饭么?嘿嘿,我想看看沈家姐姐去,行不行?”沈繁繁中毒一事,韩元蝶一直惦记着呢。
韩又荷道:“你在家里,难道就不许你出门了?偏又在这里装样儿。”
韩元蝶顿时叫起苦来:“姑母你是不知道,自从程安澜在皇上跟前胡说了那话之后,我娘就不许我出门去,说如今外头风言风语,闲话多,今后消停了再说,唉我觉得,我娘就是怪沈家姐姐了。”
王慧兰是觉得程安澜这求赐婚全是因着前儿在城门口救了韩元蝶,才有了这样的纠缠,大约是真有点迁怒沈繁繁了。
“那哪里怪得了人家!”韩又荷却是个明白人,他们家这小姑奶奶天不怕地不怕的,沈繁繁不陪着她就能自己去,人家还不是好意么。
不过邓家内部确实有些不消停,这些事韩又荷是知道的,她便道:“嫂子说的不错,你消停些也好。”
齐王殿下却道:“去坐坐怕什么,小荷你吩咐人预备车子,送圆圆去邓家罢。过会儿我陪岳母和嫂子用饭,我与嫂子说一声就是了。”
韩元蝶嘿嘿一笑:“还是姑父疼我。”
韩又荷好气又好笑:“王爷也太惯着圆圆了。”不过她也就是说一句,自然回头打发人去预备车去了。
沈繁繁这会儿看着气色不错,脸色红润,不是上一回见到的那样白,韩元蝶见她跟前都只有她自己的丫鬟,都是韩元蝶惯熟的人,说话方便,便问:“常姑娘没在这里么?我看你倒像是好些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查出来没有?”
“常姑娘住我们家说不自在,我叫人把别院收拾出来给她们姐弟暂住着,每隔一日来给我看看。”沈繁繁笑了笑:“常姑娘给我开了方子,又有丸药,吃了这些日子,我别的感觉没有,只觉得手脚比往日暖和了些似的。”
“气色也好了些。”韩元蝶又端详了一下,很肯定的说。
“那不就行了吗。”沈繁繁慢慢的说,手里剥着花生:“常姑娘让我先不要用银耳莲子等物,每日吃些花生,至于别的,也没看出什么来。”
其实有些事情是查到了一点儿蛛丝马迹的,不过因还不确实,沈繁繁就没有说。
“那就是没事了?”韩元蝶快活的说,看到沈繁繁这样的气色,她就不由的欢喜了,至于那些动静,韩元蝶是真没兴趣理会。
沈繁繁笑了笑,这些年来她早已了解,韩元蝶心是真挺大的,不管别人怎么算计,她只要日子过的下去,就不愿意深究,更不愿意算计,说得过且过也好,乐天知命也罢,总之是比一般女子潇洒许多的。
这样的性子,在韩家那样的人家是没有关系,换到别的人家,是好是坏就难说的很了。
比如这会儿正闹的满城风雨的程家。
“这些天你出门了么?我娘不让我出门,我都快要闷死了,倒是明日宁国府请客,你去么?”
沈繁繁还正在琢磨着韩元蝶那与别的小姑娘都不一样的个性呢,听韩元蝶换了话题,便随口道:“我又不是那牌名儿上的人,自然不去的。”
明日是宁国公太夫人的寿辰,这位太夫人是宫里如今代掌凤印的方贤妃的亲娘,二皇子的外祖母,这身份显然十分贵重,是以就算这只是六十七岁的寿辰,并不是整寿,也是冠盖云集,帝都中的权贵人家几乎都要到场的。
就是快要闷死了,韩元蝶其实也是不想去的,她一向不耐烦这样应酬的场合,坐着说许多无聊话,前一世她没有表露过这样的感觉,这一世她倒是不怕说出来,可是王慧兰不肯听。
韩家若不是因为韩又荷,那肯定是没有得这帖子的资格的,如今既有这样的机会,韩元蝶又是十三岁的大姑娘了,自然是最该去这种场合露露脸的,不然终究有许多议论。
韩元蝶说:“你也不去,更无聊了,我更不想去了。”
韩元蝶几乎没有同龄的好友,她上一世本来也有几个手帕交,自然是家世门第都与韩家差不多的人家,不过也都算不得交情十分深厚的,尤其是后来韩元蝶高嫁到程家,那些姑娘嫁的不如她,甚至有的远嫁,都慢慢的淡下来了,而这一世韩家因为韩又荷的缘故,门第高了,就更没有什么来往了。
而如今来往的人家,即便是从小时候就来往的姑娘,韩元蝶也是自觉自己是大人,跟小姑娘们没话说,也似乎很难结交朋友,倒是与沈繁繁这样比她大许多的来往密切。
六公主那样的,倒是韩元蝶为着韩又荷,不能不理睬她,只当她小妹妹,出入照看着,不知不觉间,竟就照顾习惯了。
沈繁繁倒是和王慧兰的想法差不多:“你是大姑娘了,这种场合你去走走,没什么坏处,少说话就行了。”
“我知道呀。”韩元蝶说:“我在外头一向不怎么说话的。”
“嗯,你少说话看着还是像模像样的。”沈繁繁随口揶揄她一句,韩元蝶从小儿胆大任性,跟贞静贤淑不沾边。
韩元蝶哪里在乎这样的话,她笑眯眯的说:“那是,我这样美貌,只要不开口,谁不喜欢呢?”
饶是沈繁繁跟她厮混良久,也扑哧一声笑出来。
第二日,韩元蝶穿了一套缨红金线绣蝴蝶的衫儿,叠纱粉霞的裙子,梳了螺髻,只用了几颗莲子般大的珍珠压法,却簪了两朵含苞欲放的玉簪花,十分秀雅,更显得清丽娇嫩,果然是安心要去做个淑女的。
宁国公府热闹非凡,太夫人的寿辰,宫里圣上并贤妃娘娘都有赏东西出来,二皇子与二皇子妃自然也是要亲自来贺寿的,且有贤妃娘娘的脸面在那里,其他的皇子和公主都不好怠慢,就是有不来的,也要打发跟前管事女官等前往送礼。
如今二皇子又是储位的大热门,那自然就要捧着的人就更多,韩元蝶跟在许夫人和王慧兰、二婶娘、四婶娘后面,但凡见人都只是微笑,喊了人就绝不多说一句话,端庄的厉害,王慧兰十分的满意。
圆圆被她宠的胆大包天,任性妄为,她的亲事,这几年简直就成了王慧兰的一块心病,怕她在外头被笑话,被人议论,说不到好人家,更怕她嫁了人,被婆母嫌弃没规矩。
以前王慧兰甚至都不止一次的与韩松林说,宁愿给圆圆挑个门第低些的姑爷,夫家门第低了,婆母底气弱些,媳妇的日子自然就好过些。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哪个做母亲的也都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能有一个光彩耀眼的亲事,那几乎是一种本能了。
这会儿见韩元蝶这样,王慧兰不由的又觉得,其实她们家圆圆也只是私底下顽劣些,在外头还是很有规矩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