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如此,要怎么样揭穿这件事呢?
混淆自己父亲的血脉,程安澜绝对不能忍,而因为自己可能知情,居然下毒手,不仅害了自己,还连带的害了程安澜,韩元蝶一想起上一世,同样不能忍。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既然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一种可能,便是拿不出有足够说服力,让人一看就明白的东西来,那也不能放过。
程安澜沉声道:“既然十拿九稳,那还是值得冒个险的。我想……”
韩元蝶也沉吟着,几乎是和程安澜同时说:“我有个办法,不知道是不是行得通。”
“嗯?”程安澜就把自己要说的话停了下来,对于韩元蝶,程安澜总是有足够耐心的。
“前日常姑娘见到这把小剑后,曾托我打听这把剑的来路。我想着,明儿借口你们家老太太膝盖疼,我请常姑娘去给老太太看看膝盖,以我的身份,也算不得突兀,然后我找个机会,在大太太跟前与常姑娘谈起这把剑。我想,若是真有其事,大太太听了,定然不会当没听到,或是与人商议,或是去找常姑娘,或是有个别的什么动静,只要你预先布置,定然是看得到的。”韩元蝶说。
这是引蛇出洞,其实便是有心算无心了,也就是他们占了先机,得了线索,才能有这样的布置。
程安澜听了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更稳妥些,若是完全没有动静,或许就是我们想错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韩元蝶道,然后她又好奇的问道:“你原本打算如何的?”
程安澜咧嘴一笑:“很简单,把魏嬷嬷抓起来问问就知道了!”
韩元蝶一怔,然后跟着就笑起来。
果然很简单,而且也会很有效,没有确凿证据,不好动大太太,动一个下人却是不怕的,凭着如今程安澜这个伯爷,一个下人自然是随时可以处置的,大太太便是恼,也无关紧要。
对着大太太和她跟前一条心的人,韩元蝶当然不会有丝毫怜悯之心,甚至要她有公正立场都算得上强人所难,这可是真正的杀身之仇,还是亲身经历的,天下或许再无人有这样的经历了。
韩元蝶便笑道:“其实这样也行的。”
程安澜却说:“还是你那个办法更好,更稳妥些。”
“好吧,那我去安排。”既然程安澜这样说,韩元蝶也没有什么不依的,横竖一旦查明白了,那么大太太和她跟前的人都有处置,自己也就安全了。
报仇当然要,可安全更是守卫,这一世不仅来的鬼使神差,更是出乎意料,她有程安澜这样大的惊喜在跟前,哪里还舍得如上一世那般死的不明不白。
韩元蝶是这样想的,她低垂的眼睫映在程安澜的眼里,他不由的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她圆润的肩:“不用怕,有我呢。”
有我呢……
我知道啊……
韩元蝶心中不由的一痛,眼前浮现起上一世他最后疯一般的给自己报仇的样子来,她从来没有想过他有那样疯狂的神情和举动,那一刻,如此的震慑她的心。
这一世都忘不掉。
这一世,她也不能让他再因为自己落到这样的境地,她一定要解决掉大太太才行!
韩元蝶很心急,这样的大事搁在跟前,换谁也得心急,是以第二日她就亲自去见常小柏,跟她说了程家老太太那事。
常小柏在帝都里的大半年,自沈繁繁起,渐渐的有了点儿名气,也往好多人家走动着,这一点韩元蝶知道,不然她也想不出这样名正言顺的借口来,果然,常小柏一听,是韩元蝶的未来祖婆婆,便笑道:“我这点子微末道行,实在比不得正经大夫,不过好歹我是女子,进出方便,替老太太瞧瞧,好不好的,我看一看,跟大夫说起来,也容易些。”
韩元蝶笑道:“常姐姐太谦逊了。只是不管如何,劳烦常姐姐走一趟,也是我孝敬的心。”
常小柏便应了,坐上了韩元蝶的车,一起往程府去。
程老太太是很得意的,如今虽说老头子的爵位没了,可这爵位没落在别的地方,是自己孙子袭爵,那跟别人家实在没什么不一样的,而且程安澜一旦袭爵,立即便孝敬起来,想着老太太说膝盖不大好,又特特的请了有祖传医术的姑娘来替她看,这可是做的十分好看的。
这老太太一副淡然又掩饰不住得意的样子,与程大太太道:“我这膝盖的毛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倒亏的澜哥儿想着。”
“您是澜哥儿的祖母,澜哥儿哪里能不惦着您呢?”几个儿媳妇都在这里伺候着,她偏特特的跟程大太太说,程大太太心里也明白这老太太那点儿心思,只是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管答应敷衍着。
听她这样答,程老太太还不大喜欢的样子,淡然道:“也不见是祖母就要惦记着,有些人样子孝顺,还不是面子情儿,心里哪里念着半分呢。”
老太太这个心思,其实几个儿媳妇心中都是明白的,老太太最是势利眼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如何,她一概是不怎么搁在心里的,她这会儿欢喜的,无非是程安澜袭了爵,还这样孝顺她。
是以大太太只以孙子的身份来说,听到她的耳朵里,自然不够顺耳,搔不到痒处了。
程三太太忙笑道:“可不是老太太说的这样儿么,要我说,澜哥儿如今袭了爵,忙的那样儿,还想着老太太这里不自在,这才是真孝顺呢。”
这话听起来就中听了,程老太太微微点头,显然是给捧的欢喜了。
正说着,丫鬟走到门口通报:“韩姑娘和常姑娘进来了。”
☆、101|第一百一十章
听了这样的话,程三太太便起身去迎。
虽然韩元蝶是未来的侄儿媳妇,可到底还没嫁过来,还是韩家的姑娘,还不是婶娘的身份,作为客人,迎接一下倒也不算突兀,而且这是韩姑娘请了常姑娘来给老太太看病的,程三太太作为儿媳妇,也算是表孝心了。
反是程大太太,自持未来婆母身份,坐着不动。
其实程三太太看到韩元蝶,心里也是不大自在的,她的丈夫,作为程家现存的唯一嫡子,被跳过了继承权,由程安澜这个孙辈继承,这意味着,他们这一房,已经彻底退出了争夺了,如今程老太爷,老太太还在,其实还不大显,待今后他们两位去世了,程家自然分家,自己一房就要彻底独立出去了。
今后,他们一房就是旁枝了,不管人力物力,都要依靠着这长房,要依靠这个才如今才十四岁的小姑娘。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不自在,事已至此,程三太太深知,趁着如今,就要把这个小姑娘,未来的伯夫人笼络好了才好,那婶娘的架子趁早儿搁一边去,毫无益处,傻子才摆呢。
是以程三太太把那长辈的架子一搁,笑吟吟的直迎到台阶底下来,伸手就去拉着韩元蝶的手,笑着打量一番,道:“昨儿澜哥儿来回了老太太,知道韩姑娘今儿要来,老太太念了一早上了,我都出来瞧了好几回,可把韩姑娘盼了来了。哎哟,韩姑娘这件袄儿是今年的新款式吧,我竟没见过!瞧这颜色,这花样,配着这颜色的绢花,倒像是成了一套似的,倒是好看着呢。”
这样的言语动作,甜的腻人,不仅是熟知程三太太的韩元蝶一时懵了,就是一边的常小柏都眨了眨眼睛,看看韩元蝶又看看程三太太,心中只想着,这位三太太还真没长辈架子呢,这是迫不及待的就把韩元蝶当了伯夫人了吧。
而韩元蝶,鬼使神差就把手从程三太太手里挣了出来,她在这一瞬间想到的不多,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位三婶娘原来也不一样了。
当年的程三太太,管着家务,常哄着老太太,又惯于掐尖要强,韩元蝶嫁进来是晚辈,又肯退让,当然是比不得她的,那婶娘的架子摆起来,虽然比不得正经婆母,可也是了不得的,跟如今这会儿,简直是两个人。
她这一趟回来,还真是人人都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