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羊宫的主持正愁没法子讨长宁欢心,一听是这么容易的事,拍着胸膛保证,“师叔放心,弟子一定将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劳烦你了。”长宁再三道谢。
青羊宫主持回房换了一身衣服,清点了五十精兵,也不掩饰踪迹,一行人直接御剑朝秦府飞去。
何宛然问:“你怎么不自己去?”
“我不好去。”长宁说,“我看我三姐似乎挺喜欢我姐夫的,我要是去了,他们就该离婚了。”
“让主持去难道就不会了?”何宛然奇怪的问,“没你的命令,谁敢去抄查秦家?”秦家的后台可是清虚宫,除了长宁这清虚宫长辈的心头肉,谁敢随便动秦家?
“我没让他去抄查秦家,我只是让他去找我姐夫小妾害我姐姐的证据。”她不去才能可进可退,去了就把路全堵死了,还平白给人话柄。
“你就这么确定是那小妾下手的?”
“不确定,所以我才让他们去找嘛。”长宁摇头,“我年纪小,冲动行事不是很正常吗?”长宁纯良的说,“大师兄说万事要占理,才能行的正坐得直。”大师兄说行事不占理,这只会让自己处于被动地位,想做某件事就要找个理由,她一向是听话的好孩子。
三娘身上肯定有问题,连大郎、二郎她都觉得不对劲,但又找不出不对劲的地方,那么就从秦家找吧。如果是她误会了,就当给秦家一个教训了,要是没误会——那他们就是自寻死路!她不了解师姐在雍州的布置,但秦家现在这样子,不像是一心一意给他们办事。现在师姐在闭关,外人都知道她碎丹重修,难保秦家会有二心,尤其是那林小妾曾外祖父居然是太白剑宗记名弟子,他们想脚踏两条船,也要看看能不能站稳。
何宛然:“……”她刚怎么会觉得这丫头是清虚宫良心?她一定是瞎眼了!凡事总是先找缘由再打人的做派,不是清虚宫一惯的行事吗?
长宁想了想,还是往宗门发了一道符诏,将自己道兵召来,又传讯给大师兄问秦家的情况,她不能坏了他们在雍州的布置。
秦家武陵侯夫人听说沈五娘子将两个孙子都接走,还说要让三娘在青羊宫多住几天,一口气噎得提不上来,被仆妇揉胸拍背了好半天才恨恨道:“欺人太甚!”这沈五娘就算是太上宗弟子也太高傲了,不就是一个道童吗?即便沈家有金丹真人,那金丹修士也去外海了,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两说,即便能回来也是几百年后了,谁有闲心管这两个小丫头。
“老夫人,我听说沈家五娘子是被祖父养大的,小小年纪就入了太上宗修行,想来不知礼!”仆妇劝着武陵侯夫人。
武陵侯夫人冷哼,先忍下一口气等那小丫头走了再收拾沈三娘,她有家世又如何?嫁到了秦家就要照着她的规矩来,别以为有人护着就能在家作福作威了,这秦家还是她做主!她有的是法子让她有苦说不出!
世子夫人听说了这件事也忍不住暗气了大半天,不过她向来喜怒不形色,坐了一会就吩咐道:“去给女君、大郎、二郎收拾些衣服送去,让他们多住——”世子夫人的话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几声尖叫声,她站了起来,“出了什么事!”
这时门外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世子夫人感觉不对劲,走到窗口,却看到半空中浮着许多青袍长剑的修士,那是青羊宫修士!世子夫人惊得身体晃了晃,仆妇们连忙扶住,“夫人!”
“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世子夫人说道。
仆妇们迟疑的往外走,但尚未走出庭院,就被一股无形的阻力挡了回来。
“任何都不许出门,违者杀无赦!”漠然的声音一瞬间响变了整个院落,众人都被吓得趴在了地上,不少人都吓哭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有人敢在雍州对秦家动手。
“文道长这是为何?”武陵侯接到通报匆匆赶了回来,看到青羊宫观主居然带着一群太上宗修士将秦家团团围住,他不禁勃然大怒,“你今日要是不给老夫一个交代,我就是上报宗门也要讨个公道!”
观主朝武陵侯拱了拱手,不冷不热的说:“老侯爷息怒,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武陵侯府内有妖人作祟,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救你们!”
“放屁!”武陵侯暴跳如雷,“有个毛妖孽!文若青你他娘的是不是蓄意报复老子!”
文观主弹袖道:“老侯爷自重,在下是奉命行事!”
“什么奉命行事!你娘的说老子家里有妖人就有妖人了!证据呢!”武陵侯怒吼,他身后的秦家侍卫也逼上了文观主。
文观主从袖中取出一块玄色中泛着金丝的玉佩,武陵侯看到这块玉佩失声惊呼,“这是——”这不是真传弟子的令牌吗?武陵侯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你还想看什么证据?”文观主冷嘲的问,真传弟子想要搜查宗门附属小家族还需要证据?给个缘由已是给脸了!
☆、第77章 雍州秦家(四)
文观主见慕真人的令牌震住了秦老头,心情大为爽快,要不是长宁给了他这块玉佩,他还真不敢随意派人包围秦家,他没忘了长宁的吩咐,吩咐弟子们率先从沈三娘的内宅搜去。修士搜索内宅跟普通人自然不同,神识一扫,整个院落有几头蚂蚁他们都能知道。
“师兄,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万一那老小子真去宗门告状怎么办?”文观主的师弟跟在身后,见秦老头神色阴沉、目露煞气,心里不禁有些担忧,“他们可是秦真人的远亲。”
他们以秦家有妖孽的借口前来搜查,但实则底细大家都清楚,不过是给小姑娘出口气罢了,师弟忍不住暗暗叹息,这些宗门嫡系弟子真是一点点委屈都受不得,内宅妇人的争风吃醋,都要闹得这么大,让别人知道他们前来的实情,非笑话他们不可。
“什么远亲?秦真人是秦家嫡系中的嫡支,他们不过是分出的庶支罢了,以前连姓秦的资格都没有,要不是他们凑巧就在雍州,这种好事会轮的上他们?”文观主嗤之以鼻,“大家都是一样的,他们家能占着雍州三分地,你难道不想?”
文观主的话让师弟意动,“可他们毕竟是秦真人钦点的,就算那位小沈师叔是秦真人的师妹,也不能决定秦家的生死吧?”他们这么做就等于毁了秦家在雍州的霸主地位,要是没确切的证据,将来宗门责怪,他们可担当不起啊!
“小沈师叔决定不了,慕真人也不行吗?”文观主说。
“慕真人?”师弟一愣,错愕的问,“师兄,你是说这件事是慕真人让我们做的?”慕真人会管这种小事?
“慕真人让我一切听小沈师叔的。”文观主道,师弟真以为自己傻了,拿了一块玉佩就派兵包围秦家?他在看到象征慕临渊身份的玉佩时,就向宗门请示过了,慕真人让他一切听小沈师叔,他才敢放心办事。六十年风水轮流,秦家在雍州当老大当得够久了,应该换换位置了。
师弟听说师兄已向宗门请示过了,不由松了一口气,“这小沈师叔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得到慕真人的身份玉佩的。”
文观主道:“她是希夷真人的孙女,苍凤道君的小弟子,无论资质还是修为都是这届道童中顶尖的,听说苍凤道君疼极了这小弟子,从来就是要星星不给月亮,难道秦真人还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秦家跟自己师妹对上?”
文观主自己也有徒弟,自然了解师傅的心意,他们倚重稳重的大弟子,但疼爱的却是能承欢膝下的小弟子,对雍州百姓来说,秦家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对元婴道君来说秦家却是一颗连棋子都算不上的瓦砾,徒儿不喜欢弹走就是,哪里需要考虑?
“这秦家是中邪了?能娶到这么一个媳妇不供起来,还让那小姑奶奶生气?”师弟不可置信的问,多好的一个讨好小沈师叔的机会,哄得她开心,手里漏点出来,就够秦家更上一层楼了。
“他们地头蛇当久了,真当自己是龙王了,什么时候注意过宗门消息了?”文观主冷笑,没说这个消息也是他从交好的师兄口中得知的,那位师兄跟他同为道童,后来他外放、师兄成为元婴道君洞府的管事,职位不高,消息却十分灵通,他是年年不忘孝敬才从他口中得知了不少秘事。
武陵侯神色阴沉,文若青手里有真传弟子玉佩不假,但他不信慕真人会亲至,他们秦家还入不了他的眼,更别说他们是秦真人一手建立起里的,他要真收拾他们,也不会让文若青出手,早从宗门直拨道兵下来了,但不是慕临渊又是谁?跟他们家结怨的人不少,但大部分都是他的手下败将,绝对没那么大能量可以调动文若青来寻他麻烦。
“秦侯爷,是不是要随我去青羊宫走一回?”文观主颇有礼数的问。
文观主的话让武陵侯额头青筋直爆,但是看到那五十名气质肃杀的青袍修士,再看笼罩在秦家头顶的五片乌云,他硬生生的按下了怒气,五片乌云中是宗门安置在青羊宫的妖族道兵,青羊宫建观百年,从来没动用过这些道兵,想不到第一次出动居然用在了他头上。
“秦某自认行的正坐得直,就算去宗门我也不怕!”他丢下自己随身宝剑,束手就擒,“文若青,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莫要伤我家中女眷孩子!”
“秦肃我看你是在世俗待久了,连宗门规矩都不知道了,你要真行的正坐得直,宗门会派我来擒你?你家女眷孩子若是无辜的,自然没人会伤他们,要是共犯——”文观主冷笑一声,“少不了天雷台上走上一回!”天雷台是太上宗处置犯了重罪弟子的地方,该地以精铁炼制而成,一旦打雷,台上天雷滚滚,触之即死。
文观主的一顿冷嘲热讽,让武陵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文观主懒得再同他废话,“来人,把他捆了压下去!”既然给脸不要脸,他也就不客气了。
“父亲!”秦二这时也听到消息匆匆赶来,但是尚未靠近武陵侯,就被文观主用捆仙绳捆住,送进了青羊宫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