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顾天元来投奔她,只大略提了句他和顾天赐吵架了,但具体吵架的内容他并没有详说。而且之前这两个小孩子也经常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她都习惯了,也就没有多问。结果没想到,这次顾天赐居然把话说得这么过分!
杜逸赶紧就点头。“我可以作证,他们就是这么说的。小舅舅私底下早和我说过了!”
虽然这两个小家伙在侯府里就没少闹腾。但在面对外敌的时候,杜逸还是毫不犹豫的站在了顾天元这边。
顾天赐脸色微变,可还犟着嘴低叫:“我说得又没错!顾采薇就是没用,活着的时候管不了未婚夫,死也死得窝囊。你们一家子靠着行医又能有几个钱?村里那些人肯让二叔给看病,还不都是看在我阿爹的面子上?要不是因为背后有在长安当官的我阿爹做靠山,就二叔那点医术,鬼才会找他!”
他这话说得田氏脸都红了。
“五郎,你别乱说!”她赶紧低叫。
顾程远却白了她一眼。“五郎说得又没错,你凶他干什么?”
所以说,她这位大伯也是真心觉得她阿爹阿娘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他的脸可真够大的!
既然这对父子都已经主动把脸送上门来了,顾采薇也就毫不客气的抽了过去:“听你们这么说,那我倒是想问一句——阿爹您读了一辈子书,前半辈子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也不愿下地干活,你青梅竹马的小表妹不就是觉得从你身上看不到希望,所以毁了婚约另嫁他人的吗?要不是我外公找到你,提出结亲的建议,你怕是早抱着你那几卷书活活饿死在茅草屋里了!那时候的你自身都难保,还有什么能力去提携别人?”
“后来有了我外公的资金扶持,你可算是过上了吃饱穿暖的日子,也有心思好好读书了。可那个时候的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吃喝拉撒全靠我阿娘张罗,你又哪有精力提携二房?”
“再等你中了举人往长安来求官,不仅带走了我外公的大半钱财,而且从此就在长安安家,再也没有回去过。乡亲们只知道你在长安当官,却都不知道你当的什么官,更不曾见你回去提携乡里。大家就知道你还活着,可你活得到底是人模还是狗样,谁都不知道。这样的你,又哪来的资本让二叔二婶依仗?”
“更别说,从二叔二婶成亲那天起,你们就分家了。二叔二婶自立门户,大家吃都吃不到一个锅里去。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到你来到长安,中间十年的时间,他们都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的,不也没饿死吗?那现在他们也只是靠着之前的本事养活自己罢了,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仗你们的势?你们一个个本事没有,脸倒是大得出奇!”
“你你你!”
顾程远虽说在官场上一直被人欺压,但好歹在家里还是一家之主,田氏和顾天赐对他都还算敬仰。之前顾采芹也一直以自己有个当京官的阿爹为荣,对他言听计从。
结果谁曾想,今天在长宁侯府上,这个女儿居然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就直接把他的老底给翻了出来,还条分缕析,把他的谎言都给戳破了!
就算是在顾府上听到她这么说,顾程远都会恼羞成怒,那更何况是在长宁侯府上?更别说旁边还有顾天元和杜逸两个小家伙看着呢!
然而祸不单行。
顾采薇话音刚落,顾天元和杜逸就已经赞同的拍起了小手。
在他们拍手的时候,杜隽清也姗姗来迟。
“这里是有什么好事吗?阿逸你们都这么开心?”一进门,他就淡声问道。
顾程远一张脸顿时变得跟锅底一样黑。
“没什么没什么,孩子们闹着玩呢!”他赶紧想要解释。
可是杜逸立马就说道:“阿爹,外公他们上门来找阿娘兴师问罪呢!就因为前些天阿娘带着我和小舅舅去狄阁老府上走了一遭,他们觉得阿娘偏心,没带大舅舅去,所以就来找阿娘麻烦了。然后他们还把阿娘和小舅舅都骂了一顿,骂得好凶!”
“呜,大伯父一直都这么凶,吓死人了!”他话音刚落,顾天元就一声呜咽,然后哽咽着扑进顾采薇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