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一听这话,他立马又眼角抽了抽。“你们还真数啊?”
“那是当然。建昌王答应了赔我一万贯的,那就一个铜板都不能少,不然我肯定找他算账!”顾采薇气势汹汹的点头。
管事再看一眼杜隽清,就见杜隽清已经也开始招呼人:“把本侯书房里的软榻搬出来,再将冰镇好的果子也端出来一些,给夫人打上伞,千万别让夫人热着了。”
交代完了那些,他又对儿子吩咐:“你们也去下头看着,好好认认咱们新唐王朝的钱长什么样。”
杜逸就忍不住撇嘴。“阿爹你真是越来越偏心了。”
“嗯?”杜隽清眉梢一挑。
杜逸就赶紧低头:“是,孩儿知道了,孩儿这就去。”
然后,他就和顾天元还有顾天赐一起,也加入到了数钱的大军当中。
一时间,长宁侯府门口真可谓是人潮汹涌,热闹滚滚。
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里也都不停的听到有人在大呼小叫——
“你听说了没有?长宁侯夫妇朝建昌王夫妇敲诈了一万贯钱,建昌王千辛万苦的把钱凑够了给他们送过去,结果长宁侯夫妇还不满意,竟然当众开始数钱了!说是不能让建昌王占他们家一文钱的便宜呢!”
“我的天,不是吧?长宁侯多少也是个侯爵,他会缺了这一万贯?结果现在还搞出当众数钱的戏码……这小人得志的样,我想想都羞臊得慌!”
“可不是吗?说来说去,一切都是那位长宁侯夫人的问题。这位夫人本来就出身贫寒,好容易嫁入侯府做继室,可多年来的脾性已经改不了了,不然谁能做出这么些小家子气的事情来?”
“就是就是!”
……
于是乎,在有心人的引导下,事情的风向渐渐变了,开始朝着批判顾采薇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些人也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侯府这边涌过来看热闹。
当然,那些人的叽叽喳喳,顾采薇向来不放在心上。
现在她正舒舒服服的靠在软榻上,一边享受着丫鬟打伞,一边有一颗没一颗的往嘴里塞着果子,再时不时的往下头看上一眼,舒服惬意得很。
杜隽清比她略略好点,这个男人正襟危坐在榻尾,但头顶上也打着伞,手里捧着一卷书,正安然看着。人模人样的,倒是让人燥热的心都跟着平静了不少。
而在他们跟前,侯府上下所有仆从全数出动。他们约莫三四个人围着一辆车,开始小心翼翼的数钱。一个铜板接着一个铜板的,数得格外的认真仔细。
渐渐的,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然后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建昌王府的管事头顶上被毒辣的太阳照着,他身上的热汗一阵接着一阵的往下淌,很快把他的里衣连同外衣都给湿透了。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渐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他觉得,他们用的这个法子根本就没有起到羞辱长宁侯夫妻的目的,反倒像是自己把自己给公开处刑了?
就像现在,那对夫妻还舒舒服服的在那里睡懒觉的睡懒觉,看书的看书。自己却还得保持着建昌王府的威严,老老实实在一旁把身体给站得笔直笔直的,一张脸还不能绷得太紧,必须时刻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