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垂头丧气,阿春也垂头丧气,盯着手里的食盒,直叹气。
小姐一向与祁王殿下亲近,从小到大,未置过一次气。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成了这样。祁王府天天派人送东西,摆明就是和好之意,可小姐愣是什么都没要,全给退了回去。可是自家小姐已经发话了,她也只能照做。
阿春应声,“是。”默默退下。
*
吟冬看着原封不动退回来的食盒,不由轻叹,吩咐下人,“放到厨房去吧。”
这几日,看着那些被退回来的东西,殿下虽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心里怎么会不难过。这几日,各方的书信一封接一封的往王府里递,殿下每天都忙到深夜才睡,可是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亲自挑选东西叫人送到将军府。
栖凤斋。
莲花香炉里燃着提神香,香气袅袅。屋里安静得只有书信翻折的声音。
吟冬端着新沏的茶进来,将桌上几乎没动过已经凉透的茶换下来,正要退出去的时候,被长孙兰夜叫住。
“殿下。”
“东西送过去了吗?”
“嗯。”担心说多错多,吟冬只轻轻应了一声。
见她这般反应,长孙兰夜已然猜到结果,神情淡淡的,继续看手里的信,“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吟冬应了一声“是”,却没动,各种宽慰的话争先恐后的往嘴边涌,可是最后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这种事情旁人说一千句一万句都没有用。
*
“小姐!”刚离开没一会儿的阿春忽又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见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看样子是有急事,白惊蛰稍微打起点精神。
“来了个姑娘,说叫常玥,哭着要见小姐。”那姑娘看起来面无血色,几乎要哭断了气,把阿春也吓得不轻。
闻言,白惊蛰一惊,连忙起身,“快带我过去!”
白惊蛰急急忙忙赶到前厅。
常玥一见了她,哭着就往地上跪。白惊蛰赶忙扶住她,“出什么事了?”一碰她,白惊蛰心里一骇,她浑身滚烫,烧得很是厉害。
“蓉姨……”白惊蛰刚想吩咐蓉姨去打盆凉水过来,却被常玥打断。
“蓁蓁,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好好好!你先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白惊蛰一边安慰一边扶她坐下。蓉姨会意,忙转身出去。
“安儿……安儿不见了!”一说眼泪就止不住了。
“常玥,常玥!”闻言,白惊蛰心里也着急,但是她必须得把情况弄清楚,握住常玥的肩膀,“不要慌,安儿一定会没事,我们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常玥听了她的话,努力平复着情绪,吸气呼气好几次,稍微平静了点才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前几日我染了风寒,吃了药却一直不见好,大哥便派人说送我来城里找大夫看看。安儿离不开我,我就带着他一起来了。不过刚刚就在大夫给我诊脉的时候,安儿就不见了。我们附近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也不知道他是自己走丢了还是、还是叫人拐走了……”说到后面,泪如雨下。
“你是在哪儿看的病?”
常玥凝住泪,“就在长平街上。”
“安儿不见有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
刻不容缓,白惊蛰赶紧召集府里的人,围着长平街,兵分几路出去找。常玥还想出去,却被白惊蛰拦了下来,她现在这样,说不定都走不出这条街就会晕倒。
“你在这儿等着,我们出去找安儿。你若执意跟着去,还要派人照顾你。这么折腾,还不如不找了。”
常玥虽心里着急,但也知道自己这样跟着去只是徒增麻烦,便答应白惊蛰留在府里等。
元朗今天一早出了门,没在家。出门之前,白惊蛰派了小厮出去找元朗,让他回家。多个人多份力。
*
永州城这么大。不确认安儿有没有出城,城外白惊蛰也不敢疏忽,人手便有些不够。最开始还有两个人跟着白惊蛰,找到后面几乎都是各自单独行动。
白惊蛰沿着长平街一直往前找。长平街的街尾连着一片山,这山上野果多,城里的孩子也经常上去摘野果吃。凡是觉得安儿有可能会去的地方,白惊蛰都不敢放过。不过以安儿的身量,太高太陡的地方应该上不去,她就在山脚平坦一些的地方找找。
“安儿?安儿?”白惊蛰边走边叫着安儿的名字。
四下张望的时候,远远隐约看到一个低矮的深色影子,白惊蛰提着几分警惕往那边走。
突然,脚下铺满枯叶的平地往下一陷——
白惊蛰飞快反应,一手伸出试图抓住点凭物,另一只手“嗖”一声拔出随身带着的匕首。发现自己抓空的时候,隐约看到坑壁,奋力飞身一扑将匕首插进坑壁。身体下坠的速度缓了些,但石块泥土直往脸上砸,完全无法睁开眼,只能顺势下滑,等到底了再另想办法。
很快脚踏到实地,白惊蛰忙抆抆脸,连声呸着,将不小心钻到嘴里的泥巴吐出来,一边也不忘看着这坑里的情形。
约莫六七尺宽,高丈余。应该是用来狩猎的,看样子是弃用已久的,坑壁泥土疏松,坑底也堆了不少枯叶。不过这上面还盖着枯叶,应该是城里的孩子们搞的鬼。
白惊蛰骂了一句。不过骂归骂,还是要想办法出去。试了试,这坑实在挖的有些大,她完全借不上劲。
好吧好吧,人在江湖漂,总是要学会认怂的。
白惊蛰冲着坑口大声喊着“救命”,希望这群恶作剧的熊孩子能在附近,或者过往的人能听见。然而天不遂人愿,她喊得嗓子都快哑了,人影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