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朔闻言,不置可否哼哼了一声,转过头顺着覃晴的目光看了一眼,道:“其实当年,沈厉同你二姐姐也是认识过的。”
“嗯?”覃晴的眸光微愣,转眸看向言朔。
言朔吸了一口气,双手负在了身后,淡淡道:“沈厉向来内敛寡言,本王倒是不知他俩到底是如何认识的,只记得在宁国公府出事以后他第一个过来旁敲侧击问本王可有施救之法,当时本王并未察觉,只是忽然有一日刑部的大牢遭人劫狱,折了好些个人勉强顶住了没叫人得手,沈厉浑身是血身受重伤地倒在王府的角落里头本王才知晓,原是他对你二姐姐有了心思。
只可惜为时已晚,宁国公府大厦倾覆无人能够转圜,等沈厉从鬼门关走一转回来以后你二姐姐已是上完了刑场,而本王手底下的这一员大将也就这么给废了。”
“二姐夫也死了?”覃晴问道。
言朔摇了摇头,“他伤了经脉,站不起来了,可府中的大夫却是说他一半的是心魔。反正沈厉那种打死也不会把心思吐出一个字的闷性子,他若是想不通了,便没人能撬开他的脑袋,只能由他一条路走到底。”
覃晴的神色微黯,低低道:“二姐夫真是好可怜。”
见覃晴说话,言朔下意识就想附和着嗯一声,却是叫覃晴那一口一个的二姐夫叫得皱起了眉。
这称呼喊得溜,难道以后成亲之后还这么喊?岂非是叫他面对沈厉时时时刻刻想到她娶了覃韵的事情,虽说皇室中的关系本就比这混乱得多,可他依旧是觉着说不出呃别扭。
“那二姐夫可是王爷专门派到二姐姐身边的?”想到覃韵遇沈厉可谓莫名其妙的巧,殷情也是献得妙,覃晴便有些怀疑。
言朔漫不经心地嗯一声,他是有意搭过桥,毕竟今生覃晴覃韵的关系摆在那里,沈厉也是忠心跟了他一辈子的人,却是没想到沈厉这般的动作迅速,也是亏的天时人和都占全了,不像他……
“那王爷可是积了阴德了。”覃晴道。
积德?言朔没忍住往覃晴那由透着稚嫩的小脸上看了一眼,他却总觉着缺德呢?
说完了覃韵沈厉的事情,覃晴便想到了府中的事情,问道:“王爷可知这两日覃子承和景阳侯府大公子的事情?”
“嗯。”言朔暗暗深吸一口气摒除了脑中的杂念,道:“为这事儿宫里这两日也是热闹着,皇后一个劲儿的诉苦要父皇从严处理,覃妃和覃贵嫔则挖空心思为覃子承开脱求情,正好儿宁国公刚弄出个替死鬼来,就看这局要如何做的高明了。”
“都是勋贵子弟,覃子承还领着职位,这案子可是能三司会审?”往严了去,总归叫大房受的哭更多一点。
言朔伸手轻轻抚过覃晴红润的唇瓣,道:“皇后那里可不也是这么想,但又不是大逆不道,案子想拖成三司会审可是不容易,况且若是三司会审,你爹身为大理寺少卿可是难脱掉这干系了。”
“我爹爹这两日也是早出晚归的,听前头院子里传的消息,爹爹是愁眉深锁,怕是事情还未捅到大理寺,大伯便想借爹爹的力办事了。”
覃沛身为大理寺少卿,断的案子不少,对律法也是极为熟悉的,自然对于如何能最好的,尽量的为覃子承开脱罪责之事必外行中人懂得多了,想必大老爷和宁国公也是不会放过覃沛这个资源的。
言朔道:“你爹爹公正廉明,可是不会犯那个糊涂,那金殿上的两次争论,回回不过就事论事罢了,这般的刚正不阿倒是难得,叫父皇也是要另眼相看的了。”
覃晴的眼睫微垂,“自古清官难做,这一事下来我们二房与大房的嫌隙怕是更深,可如今也只能先如此了,总归要让天下知晓我们二房绝非与其余两房为一丘之貉,可不再背那奸佞小人的名声。”
☆、第80章
言朔看着,轻笑一声,负手道:“好了不逗你了。”
覃晴微垂了眸,暗松下一口气。
言朔的眸光在覃晴的头顶划过,眸光微暗了下,唇边勾起的笑容浅柔,
“今儿难得你我都在这府中,阿晴你陪我一日可好?”
覃晴不由抬头微讶地看向言朔,“这可是在安定侯府中,王爷你未免太过胡来。”
“区区安定侯府罢了,”言朔的言语中尽是自信,带着一种傲然;道“便是你宁国公府,我若想同你待上一日又有什么不可。”
可真真是手眼通天了,覃晴不语,她记得当年她入裕王府后言朔的势力才至此,想来他重生之后比她干的事情可多多了。
“我是侯府的贵客,他们特意划了一处秀丽的院子给我休息,你同我一道去看看吧。”言朔伸了手,缓缓试探着牵住了覃晴的手掌。
孤男寡女,她和他到院子里能有什么好看的,把手忆往昔么?
覃晴直接便抽了手,后退一步道:“这安定侯府说小也是不小,今日又来了这么多宾客,王爷若觉着寂寞,随意找一个人陪着就是,臣女还有要事,不能作陪。”
言朔唇角勾起的弧度依旧浅柔,道:“今日是你外祖母大寿,你能有什么事?有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与其多费心机去应付那些个人,还不如同我一道躲个清净的好。”
同你在一起难道就不费心力吗?那才是真筋疲力尽还提心吊胆。
覃晴道:“自然是有要事的,王爷既是想清净,还是自己去的好,多臣女一个在旁,反倒碍手碍脚。”
“你明知道有你在身旁我欣喜还来不及,还是……”言朔的眸光微幽,微音微挑:“其实你嫌我碍了你了手脚?”
“哪里敢呢,”覃晴笑了笑,“王爷足智多谋又手眼通天,臣女还不是全凭着王爷的照拂,怎敢嫌王爷碍了手脚。”
“我怎么听着你是在骂我呢?”言朔的唇角挑起,笑得有些无奈,“可是心眼愈发坏了。”
覃晴福了福身子,“臣女可不敢。”
“说是不敢,你这嘴儿如今可是不能信的,”言朔不禁伸手在覃晴的鼻尖上刮了一下,“好了,同我一起去院子里走走,我叫人备了你喜欢吃的糕点,我出府前才做好的,这会儿你过去说不定还热乎着。”
“王爷。”覃晴又是后退一步,“臣女今日确实是有要事,还望王爷能够体谅。”
“体谅?”言朔的面上风轻云淡,却是紧追上了一步,“体谅什么?”
覃晴眸光微垂,眸中划过一道冰冷的恨意:“前世未了的恩怨罢了。”
言朔看着,眉心微拧,道:“既已说了是前世,今生又何必太过执着?”
覃晴闻言,抬头惊疑地看了言朔一眼,然后垂眸,冷哼了一声道:“王爷怕是早已洞悉了臣女的目的,莫非今日是来阻拦的不成?”
想来以言朔的谨慎,便是今生占尽先机,这会儿也不会做出拉着她在安定侯府寿宴,人多眼杂的时候光明正大游走的事情来,这前头连篇的婆婆妈妈,恐怕就是为了借此拖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