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多少年呢?覃晴的手缓缓攥紧了言朔的衣衫,“王爷会忘了我吗?”
不管前世今生,从她认识他这个人起,他们之间的分别至多不会超过几个月,真正的分别更是从来没有。
覃晴不知道,在不知多久的分别之中,言朔会不会忘了她,被边关的风沙磨淡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在心中只有她一个人。
“我,忘不了。”
不是不会忘,是忘不了,若是能够忘却,他便不会从上一世再追到这一世。
“王爷什么时候走?”
“边关戍守之事等不得,圣旨已经下来了,最快,七日之后。”
七日,这么快。
覃晴眸光一颤,手心紧握,简直要把言朔的衣裳揪出一个口子,默然良久。
“王爷,我舍不得你。”覃晴终于说出口。
这是他的前程,是他的宿命,是他的抱负,她拦不了,也不能拦。
她想不顾一切地跟他一起走,可是不可以,她很想他不走,她很舍不得他。
边关茫茫,关山千重,她是真的舍不得。
本王也舍不得!言朔的眸光波澜,将下颌抵在了覃晴的头顶,双唇轻轻吻着覃晴的发间,若是她能够再大一点,若是他能够娶她为妻,他一定将她一起带走,觉不单留她一个,可是不行……边关艰苦,戍边风霜,便是她已是他的王妃,他也不能带她走的。
“阿晴,等我,等我回来娶你为妻。”
路是他选的,分别在即,承诺什么都是空话,可他唯一能够说的,也只是这一句话。
所幸,她也还没有及笄。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王爷,记得要写信给我。”
哭着诉衷情未免矫情,形势已定也不可更改,心中离愁千言万语,却终是说不出口。
一时两两无言,言朔抱着覃晴,低头埋在覃晴的发顶。
“王爷走的时候要来找我。”覃晴低声道。
“嗯。”言朔点了点头,“我会在京中留下人手,浅秋会照看你周全。”
覃晴又窝在言朔的怀里许久,恨不能就这般抓着他到出京戍边之前,但总归是不能的,皇子出京戍边,要做的准备不知多少,上辈子言朔再厉害,也从没去过边关,以言朔的谨慎周全,想必府中的谋士已经聚了一堂,他回府之后怕是又是几日几夜的不眠不休。
她知道得太清楚,反而没了任性的底气。
“王爷,我饿了,咱们回城里吃饭吧。”覃晴道。
“好。”言朔闻言,松开覃晴,便扶着站了起来,“你想吃什么,立即叫人去做。”
“随意吃一顿便饭就是。”覃晴拉着言朔一道向马边走去,“我还想去二姐姐那儿呢,对了,王爷这回远赴边关,二姐夫是否要跟随?”
二姐夫,沈厉?言朔听着这一声依旧极是别扭,伸手便要将覃晴先托上马去,眸光却是定在了覃晴裙上的一抹鲜红上,“他……”
言朔的眸光倏地一滞,眸底光芒猛地翻腾了一下,转了话锋,“阿晴今日可是觉着身上乏累,肚子也有些不舒服?”
“嗯,”覃晴一愣,“王爷怎么知道?”
话音方落下,言朔托着她的手上便猛地一松将覃晴放下了地来。
“王爷……”
“阿晴!”言朔将覃晴拥进怀里,唇角止不住地往上勾去,神采飞扬。
“我的阿晴是大姑娘了!”
“嗯?”覃晴听得懵懂。
“我的阿晴是大姑娘了。”言朔低下头,贴着覃晴的耳边道:“能嫁人生小子了。”
生……
覃晴的眼睛蓦地瞪大,然后迅速涨红了脸,拍打着言朔,“王爷快放开我送我回去!”
真是,小姑娘的日子过久了,竟然连女人每个月的这一茬也忘了,还当着言朔的面,真真是丢死人了。
言朔将覃晴从怀里拉出来,重重地在覃晴的红唇上嘬了一口,“在我面前还羞什么,你的什么我不知道?倒也是我疏忽了。”
“王爷快送我回去!”从早上到现在,又是雪青色的淡色裙子,覃晴真是不想去看裙子后面是怎样一片光景,只想赶快回家去。
言朔只是看着覃晴笑,“临走之前能亲眼瞧着阿晴变成大姑娘,本王也是无憾了,这可真谓是阿晴送本王的开门红了。”
“王爷!”覃晴的脸上更红,简直就要恼了,“还不赶快送我回去!”
“好了好了,本王这就送你回去。”说着,便同覃晴一道上了马了,往山下而去。
春风迎面呼啸,却是吹不散言朔唇边的笑意,紧紧环住了身前的佳人……如今,真的已经长成了佳人。
……
四月下旬,院中荼蘼除开,皇帝戍边的谕旨传下,英武伯府整装待发,覃子懿的院中难免离愁满溢,却正是这时,江南一地运漕银的船忽然在同别的船撞沉了,官府一查之下竟是查出了一桩极大的私盐案子,抓了一串掌管运河的漕运官来,再往上,不仅事关京中高官,更是牵扯进了皇室宗亲,登时整个案子便又变了味儿,不仅宗人府介入,其余官更是要三司会审。
可大理寺卿却正好同犯官带着姻亲关系,叫御史先上了折子弹劾地贬官三级,皇帝谕旨要换人替补,可三司会审本就聚齐了三法司的堂官,新任大理寺少卿又是从外放的官里提拔上来的不通京城形势,临时到哪里去寻精于刑狱之事,又够品级资历之人?
正是焦头烂额之时,便有刑部尚书提起守制丁忧在家的覃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