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厢无言,车内一时便是寂寂,言朔兀自闭目养神,不去看覃晴那拉下的脸色,直到马车停下,方睁开眼睛拉着覃晴下了车。
碧水流淌,清风徐徐,青山树木浓翠,一道碧水环绕。
“这是哪里?”覃晴问道。不是说游湖么?怎么成河了?
“城外。”言朔答了一句,便拉着覃晴下了埠头,提溜着人上了一艘小船舫上。
四野无人,只青山绿树寂寂,船头立着一个艄公覃晴直觉就一下拍开言朔的手,警惕道:“王爷带臣女来这里做甚?”
言朔转过身来,瞧着覃晴明显透着防备的神色,嘲弄道:“怎么着,怕本王趁着四周无人就把你给办了?这倒也是一项情趣,你若是愿意本王愿意陪你一试。”
这都是什么混账话!
覃晴的面色霎时便涨红,尴尬地转眸看向一旁站着准备撑船离岸的艄公,这个言朔,当真是愈发无耻!
言朔却是适时解了覃晴的尴尬,道:“你且放心,这艄公是个耳聋口哑之人,听不见本王同你说的话。”
真的?覃晴不禁细看那艄公的神色,的确不曾有半分变化。
“外面太阳晒,你不若进来。”言朔淡淡提了一句,便兀自进了船舱之内。
覃晴跟着进去,舱内不过一套茶具,模样精致,应当是言朔带上船的。
言朔瞥了一眼跟进来的覃晴,道:“愣这作甚,过来泡茶,这是进贡的乌龙茶,如何泡制你应当学过。”
还真当她是妻妾随意使唤了?
覃晴的唇角冷冷勾了勾,道:“王爷倒是为难臣女了,覃家家业微小,臣女哪里能学得了这样雅致的事情。”
言朔的眸底微沉了沉,“那便按寻常的法子来。”
覃晴凉凉道:“臣女不过小户之女,手脚粗拙笨粗陋,御贡的乌龙茶如此珍贵,可不是臣女这样的人能碰的,没得糟蹋了那御贡的东西。”
“放肆!”言朔放在桌上的手掌倏然收紧,终是忍不住呵斥道。
覃晴却是不惧,道:“臣女行止无状,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宽恕则个,臣女告退。”
说着,便自行退了出去。
凉风习习,迎面拂起覃晴耳边的发丝,覃晴站在甲板之上心中莫名的忿忿却是难平,正咬着唇暗自平息时,眼角的余光却是见着言朔跟了出来,缓步踱至自己的身前挡住了山河秀丽。
“怎么着,不是你自己说身世配不上本王的么,如今却又怄什么气。”
覃晴没抬头去看言朔,唇角嘲讽地扯出了一抹笑来,“臣女的确是配不上王爷,王爷的身份尊贵,臣女着实高攀不起。”
言朔的眸色沉冷,“你想退婚?”
覃晴道:“臣女曾同王爷说过与王爷并非良配,臣女福薄,今生只配寻一个平常人家婚配,若王爷能够高抬贵手,自是最好的。”
所以他费心费力求来的一张圣旨,与她而言不过是一道断了她大好前程阻碍是吧?
言朔的唇角勾起的弧度冷诮轻佻,伸了指尖轻轻抬起覃晴的下颌,看着她的眼睛幽诡道:“那是皇帝赐婚,退婚便是抗旨,是要满门抄斩的。你今生费了这大劲儿才从宁国公府逃出来,难道想阖家上下再步前尘么?想必你不至于蠢笨至此。”
“不过——”言朔的话锋一转,唇边的笑意愈发诡冷,缓缓道:“除了退婚抗旨,还有一个绝好的法子,便是你亲手杀了本王,未婚夫既死,这刚下来的圣旨赐婚自然无效,你只需等上个一年半载风声过去,便可自行婚嫁。”
“如何,这婚,你还想退吗?”
“自是想退的。”覃晴的指甲紧紧掐进手心,心中的莫名之火愈烧愈旺,恨恨地看着言朔道:“只可惜臣女没那十步杀一人的本事。”
“呵。”言朔轻笑一声,“不必有那样的本事,瞧见没有?如今咱们是在水上,你只需将本王推进水里,便大功告成,本王绝不防你。”
覃晴冷诮道:“王爷是在说笑吗?若是臣女将您推进水里,恐怕一上岸就叫玄衣卫杀了给您陪葬了。”
“你有本王的墨玉令在手,杀了本王他们反而只会听令于你,绝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如何,你要不要试试?”
说着,言朔便放开覃晴,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船舷边上,半个身子悬空了出去。
覃晴抬眸看沉沉地看向言朔,默了默,然后猛地一伸手推了出去。
“噗通!”
【本章的主题,叫做“最毒妇人心”,一言不合就推下水~~明天要上班先截断了,下章给原因和好~~~】
☆、第112章 ·
沉闷的一声水响,水花四溅,打湿了覃晴的绣花裙摆,覃晴站在船舷边上,冷冷地看着大大的水波荡漾开去。
你以为我不敢吗?覃晴微喘着气,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有胆子当着言朔的面把他推进水里去,可今日,或许是言朔的目光太过冷诮,言语太过咄咄逼人,一下子击中了覃晴那点子傲气,就这般怒向胆边生把人推了出去。
你以为她就不敢么?你以为她是能够叫人握在掌心为所欲为的吗?他要瞒着她的时候就瞒着她,他想轻薄便轻薄,相识至今,从来就是他想如何就如何为所欲为,就那一张赐婚的圣旨,她是不是该感激涕零他裕王殿下言而有信,低就了她这个小户之女?
凉风习习带着水面的湿润,荡漾开去的水波渐渐微弱,水面平静。
覃晴看着水面,眉心渐渐紧蹙,上一世偶然所见,她知道言朔并非不会凫水,所以她适才才敢将他推进水里,至多不过让言朔狼狈一回罢了,可如今……
“言朔!”覃晴微微上前一步,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喊道,“言朔你出来!我知道你会水淹不死你,你给我出来!”
水面平静,回应覃晴的是一片四周寂静。
覃晴的心中倏然涌起不祥的预感,人在水中是不能多待的,船舫离岸已久,四周皆是广阔水面,哪怕言朔有意要藏在水中不出来,这么长的功夫也早该憋不住了才是,难道……
“艄公!”覃晴转过身去拉住正在划船的艄公,指着水面道:“王爷掉下去了,你赶快下去救他上来!”
“唔唔唔唔唔……”回应覃晴的是一串茫然的声音,覃晴这才想起,言朔说过这个艄公是个聋哑的,方才背对着他们划船,根本听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