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乔衍的沉默,令得整个车内的气氛都变得压抑沉重起来。
他只是偏过头,面无表情地望着车窗外,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翟思思能感觉到,相握的手,他是自然张开的,没有任何力度。
指腹在他掌心中动了动,翟思思抬头望着费腾,只见费腾深长地叹了口气,眼眸垂下,表情是同样的沉重。
靳乔衍就是这样,永远都把真实想法藏在冷酷的皮囊之下,不管是之前倪安妮往军营中送喜帖一事,还是倪安妮怀孕,又或者是他喜欢上翟思思之后,每一次,他脸上都是云淡风轻,所有的话,所有的难过,都被他藏在眼底。
哪怕他喝了个大醉酩酊,却也是什么也不说,从不说一个痛字,也从来不肯掉半滴眼泪,似是不愿服输。
明明心里就不好受,却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车内骤然安静下来,强子时不时地从后视镜瞥了眼翟思思。
要说靳乔衍难受,那这里最难受的,还属翟思思。
心里明明担忧着靳乔衍,却又无从开口安慰,想帮他什么,却又什么也帮不上。
这种对爱人的无能为力,是最累人最让人心塞的。
靳远被就近送到了同治医院,车子一路往医院开去,就快抵达医院的时候,靳乔衍冷不防地问了句:“他们呢?”
没头没脑的问话,倒是费腾很快就反应过来,偏头回答道:“靳言今早出现过,慕容珊还没见到,不过听靳言的意思,后天她应该会到场。”
靳言来,费腾并没有挡住他,也没有拦着他不让他走。
靳远的死已经够让靳乔衍折腾的了,他不想给靳乔衍添事。
眼前靳远的坎,先过了再说。
靳乔衍两侧咬肌凸起,望着车外,又是淡淡地嗯了声。
车子停在同治医院外,靳乔衍开门下车,不等翟思思也钻出车外,他背对着她道:“强子,送她回去。”
“我……”
翟思思的话还未说完,车门就被他重重地关上,所有的话隔在了车外。
她想陪着他。
费腾立刻开门下车,关上车门之前,他有些担忧翟思思的状况,便道:“大嫂,你就听衍哥的,先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再出席追悼会吧,这边要忙的事挺多的,衍哥他也顾不上你,就让他静一会,他心里一定不好受,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盯着他。”
两人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翟思思哪有说不的余地?
眼睁睁瞧着车门关上,透过车窗,看见靳乔衍素来挺立的背影,似乎垮下了。
心底有些疼,可更多的是气。
如果有对象后,遇见事还需要自己静一会儿,那么需要对象干什么?
她也不奢望靳乔衍能抱着她痛痛快快地哭出来,但至少让她陪着他,走过这段艰难的日子。
可他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似是看穿翟思思心底的想法,强子道:“大嫂,你也别和衍哥计较,这么多年以来,他在靳家就像外人似的,暗自和靳远较劲,暗自想办法摧毁靳家,早就习惯了把事儿藏心里,一时半会也改不了这个习惯,况且……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父亲,就算没有亲情,这么多年相处也有些感情基础,男人都好面子,你就让他静一下,过段时间就好了。”
没有什么是时间过不去的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