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民生忙大喊沈大人英明,还了他女儿清白。
顾卿晚戴着帷帽站在人群后,将公堂上的一场大戏看的清楚,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握了起来。
“姑娘,刘家是算准了,属下假扮客商,行的是诋毁之事儿,这会子不可能出来揭露他,所以才敢弄了个假客商上公道,演这么一场好戏给世人看。”马腾祥低声道。
顾卿晚点头,笑了笑道:“刘民生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让京兆府尹都配合他演大戏,看来这次周鼎兴还真是为刘家出了大力呢。”
“哎哟,这事儿可真是新鲜,一个外地来的客商,竟然敢污蔑起官宦人家的小姐了。”
“是啊,官家小姐,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客商,更何况,人家小姐还是定了亲的,定的可是勋贵人家的世子。这一听就不是真的嘛,怎么会有人相信。瞧见了吧,那客商自己都承认污蔑人了。”
“照我看,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怎么就客商胡说时,刚好让那刘姑娘的未婚夫给听见了?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儿啊,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害那刘家姑娘呢。”
旁边不远处,两个看热闹的人,大声的议论起来,引得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两人的议论声有些大,顾卿晚看过去,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正是刘民生的长随穿了寻常百姓的衣裳。
呵,这还安排了人,影响舆论,也真是够费尽心机了。
顾卿晚正想着,便听有惊惶的声音远远传来,道:“老爷,不好了,老爷,二姑娘投缳自尽了!老爷快回去看看吧!”
公堂上的刘民生顿时脸色大变,慌慌张张的踉跄着去了。
公堂外看审的百姓静了一瞬,果然跟着谩骂起了那堂上正行刑的客商,同情刘惠佳的话更是此起彼伏。
“这刘二姑娘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竟然被人如此陷害,当真是可怜。”
“这姑娘也是个烈性的,怎么就投缳了呢,希望吉人自有天相,救回来才好。”
“真是个命苦的,好好的官家小姐,怎么就碰上了这样的事儿!”
……
顾卿晚听着这一面倒的议论声,唇角微微勾了下。
刘民生根本没有这样的应对能耐,今日这些当都是周鼎兴指点的。周鼎兴如此帮刘民生,这可真是有意思啊。
“走吧,回府。”
顾卿晚转身往马车的方向去,马腾祥快步跟上,脸上却有不甘之色,道:“难道这事儿就这样算了?那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顾卿晚微微挑唇,道:“怎么会是白忙活呢,这种事即便再辟谣,辟的再干净彻底,也还是会有人不相信,还是会有人议论非议,刘惠佳即便是保住婚事,嫁了李泽,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那几个公子哥作证,必定是被刘家塞了好处,封了口。至于锦乡伯府那边,顾卿晚虽然不知道周鼎兴是怎么说动锦乡伯府不退亲的,可刘家这么大动静辟谣,骗得了世人,却骗不了锦乡伯府。
锦乡伯府只会更加怀疑刘惠佳的清白,这样被怀疑清白的刘惠佳嫁进了锦乡伯府能有什么好?
果然紧跟着京兆府的案子,锦乡伯府也表示相信刘惠佳的清白,并且在傍晚还请了官媒上刘家请了期,就将刘惠佳和李泽的婚事定在了一个月后。
顾卿晚听闻此事,只点头表示知道了。
秦御回府后,大抵是刘家今日闹的动静太大,他也听说了此事,用完膳便拉了顾卿晚,道:“刘二姑娘飞雀居的事儿,是你让人做的?”
顾卿晚眨了眨眼,道:“殿下听马腾祥说了?”
秦御抱着顾卿晚却是摇头,道:“今日听闻刘家闹上京兆府爷猜的,这下子被刘家掰回一局,卿卿可要爷帮你收拾刘家?”
他唇角轻勾,睥睨着顾卿晚。
顾卿晚知道秦御收拾刘家不过抬抬手的事儿,可她却不想什么事儿都靠他,闻言摇头道:“不必,刘家我自己能搞定。我只是在想,周鼎兴这个人,怎么会如此下死力的帮忙刘家。不是因为交情的话,就只能是刘民生拿捏着周鼎兴的把柄,我在想,刘民生抓的这个把柄是什么,会不会和我们顾家有关系。”
秦御赞赏的看着顾卿晚,道:“爷的卿卿可真是聪明。爷听说兵部有个主事马大人,前些时日坠马伤了腿,有些严重,大抵往后是不能再上衙署了。这样的话,兵部便有了个空缺,可有不少人都盯着呢。”
顾卿晚闻言面露恍然,道:“锦乡伯像让李泽补上这个空缺?周鼎兴答应了他,锦乡伯才同意不退刘家亲事的?”
她一点就通,秦御眸光愈发惊赞,笑着道:“大抵如此,不然李泽是锦乡伯府的世子,他的妻子将来是要做宗妇的,岂能有名声上的污点?这个兵部主事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官职,但却是挂在兵部之下的实职。李泽武艺一般,能力也一般,像从武举入仕其实并不容易,若能谋到这个兵部主事之职,也算两只脚跨进了六部,往后慢慢熬资例,再有锦乡伯府上下疏通,未必没出头之日。李泽若能在兵部站稳脚跟,锦乡伯府也算后继有人了。”
他言罢,将顾卿晚又往怀里拥了拥,低头嗅着她的发香,方才又道:“周鼎兴作为内阁首辅,安排个兵部主事还是没问题的。六部历来一个萝卜一个坑,这次好容易空出来一个位置,周鼎兴愿意拿来为刘家送给锦乡伯,付出可不算小。刘民生拿着的周鼎兴的这个把柄不小啊!爷也很好奇会是什么呢。”
刘府中,刘惠佳得知保住了亲事,顿时便从病床上爬了起来,脸色也恢复了一些红润,她拉着邓氏的手,道:“母亲,锦乡伯真的相信女儿的清白了?锦乡伯世子也相信的对不对?”
邓氏脸上也有了笑容,拍扶着刘惠佳的手,安慰她道:“你放心吧,锦乡伯府既然已经来请期,下月便迎娶你,那便说明他们是相信你的清白的。这下子好了,锦乡伯府愿意求娶,已经足够说明佳儿是被冤枉的。等你嫁了过去,洞房花烛以后,只要你和世子爷恩爱,什么流言都不攻自破。”
刘惠佳禁不住红了脸,依偎进了邓氏的怀中,道:“母亲说什么呢!”
见她害羞,邓氏却愈发笑了起来,道:“对了,如今外头都知道你为了表清白投缳了,虽然救了回来,但也是九死一生。这些天你就不要出房门一步,装的像样子一些。”
刘惠佳连连点头表示知道,又问邓氏,道:“母亲,父亲还没查到顾卿晚那贱人的下落吗?”
她脸上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来,双手都不自觉攥了起来,这次若不是周家愿意帮忙,她就真的全完了,一辈子都毁了,都是顾卿晚,都是那个贱人,她是不会放过顾卿晚的!
邓氏闻言轻蔑一笑,道:“府上摆出京城的人还没回来。不过,你父亲这次去周府却听说的顾卿晚的事儿,当日陪在顾卿晚身边的那个男人,应该是礼亲王府的燕广王殿下。”
“什么?!母亲是说他是谁?!”刘惠佳难以置信的声音显得尖利无比。
怎么可能是燕广王!想到那个俊美似妖,又尊贵无比的男人,刘惠佳身子都微微颤了起来。
燕广王秦御,那是她连幻想都够不到的男人啊,凭什么顾卿晚都沦落成庶民了,还被镇国公世子退了亲,却还能攀附上像燕广王那样的男人!
凭什么她连想都不敢想的男人,却和顾卿晚联系在了一起。
当日在多宝楼上,那个男人对顾卿晚千依百顺的,想到这个,刘胡佳嫉恨的双眼都红了,凭什么顾卿晚总是能轻易得到最好的。从前有娄闽宁,如今娄闽宁不要她了,她却还能攀上更好的秦御!
“佳儿,你也不想想她现在什么身份,跟在燕广王身边又会是什么身份?她自甘下贱,不明不白的跟着燕广王,早就不是从前的顾府大小姐了,你是要嫁去伯府,堂堂正正做未来伯夫人的,和她一个不入流的姬妾之流计较什么?好了,你父亲说了,如今她跟着燕广王,不好招惹她,这次的事儿咱们便算了。你乖乖的绣嫁妆,只等着嫁进伯府便好。”邓氏哄了刘惠佳几句,见她点头,便含笑起身走了。
邓氏出去,刘惠佳却还是忍不住将床上的枕头狠狠丢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