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亲王妃顿时一拍桌子,道:“什么叫轻快两年?成了亲怎么就不轻快了?再说了,这怎么能不急呢,你弟弟都有后了,就是那景戎小子,可比你小八岁呢,人家才十四,这出门办了一趟皇差,媳妇也带回来了,还抱了个大胖儿子,你说你怎么就不着急呢!”
大抵是被礼亲王妃指着鼻子训斥,秦逸面上挂不住了,一向不动声色的俊面上,竟笑意瞬间消散,面若寒霜。
礼亲王妃见他如此,到底是心疼,拉着顾卿晚起身,道:“罢了,罢了,回头母妃再和你掰扯此事!”
倒是顾卿晚微愕,道:“宣平侯回京了?听母妃的意思,宣平侯还娶妻生子了?”
那厢秦御显然也是刚听说此事,神情惊讶。
礼亲王妃重重拍了下手,道:“可不就是嘛,也就比你们早两日进的京,这一趟不仅除了海贼,立了大功,连带着还带回个媳妇来,儿子都两个来月了,哎呦,生的可好了,过个几日宣平侯府办百日宴,你陪母妃去,也沾沾喜气。”
顾卿晚,“……”
她印象中,景戎还是个孩子,谁知道如今才十四,就已经成亲生子当爹了。
这年纪在寻常百姓家里也不算少见,但京城贵人们一般都成亲晚,公子们弱冠成亲的多,景戎这可是领先一步了。
“想不到宣平侯倒成了头一个娶妻生子的!这小子,看不出来还挺猴急的!”
后头秦御禁不住冲秦逸说道,秦逸脸色却依旧不好,只略拧了下眉,倒是礼亲王妃接话道:“什么叫猴急?宣平侯府子嗣单薄,人丁不丰,景小子这是有担当,瞧瞧,建功立业,繁衍子嗣,两不耽误!多好!”
礼亲王妃言罢,又低声偷偷和顾卿晚嘀咕道:“这景小子整日跟着阿逸厮混,你说怎么就没随了阿逸那冷淡性子呢,你看看人家的孩子出息的,哎……”
顾卿晚,“……”
王妃这种,谁娶妻生子了便是好孩子,有出息的想法,可真真是简单粗暴啊。
后头秦逸如何会听不到礼亲王妃的说话声,顿感更加心塞了。
倒是秦御有些幸灾乐祸的用肩头撞了撞秦逸的肩,无声的用口型道:“大哥,你完了!”
本来他有了顾卿晚,眼见就要有孩子,秦逸便面临严峻的催婚形势,如今竟然连小八岁的景戎都成亲生子了,秦逸可不就是得完。
可以预见,以后每天礼亲王妃只要看见秦逸就要念叨此事的情景。
秦御言罢,不等大哥收拾他,忙上前了两步,挽住了礼亲王妃的另一边手臂,道:“母妃,您这不还有儿子和卿卿呢!”
礼亲王妃顿时笑着拍起了顾卿晚的手,道:“幸而卿卿争气让母妃有了咱们小糖包。”
礼亲王见秦逸独自垂眸走在后头,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不觉很慈父的拍了拍秦逸的肩,道:“没事,努力一下,你还是你母妃的好儿子。”
秦逸,“……”
食不言,寝不语,一家人倒是和和乐乐的用了晚膳,席间礼亲王妃频频给顾卿晚夹菜,许是气氛好,顾卿晚今日不知不觉也胃口大开,用的稍有些多了。
撤了席面后,礼亲王带着秦逸二人去前院说话,礼亲王妃拉着顾卿晚又回了花厅,她吩咐丫鬟煮些消食的茶来,茶还没端上来,向雪便急匆匆的进来,禀报道:“王妃,徐国公老夫人来了,已经进了二门了。”
顾卿晚闻言略怔了下,接着才忙站起身来,惊喜道:“你说什么?我外祖母来了?”
礼亲王妃也跟着站起身来,道:“老夫人的年事已高,怎倒亲自来了,快,快随本王妃出去迎下。再派人往前院报信,赶紧让二爷过来拜见”
☆、299 商议亲事
顾卿晚离开京城时,徐国公老夫人还躺在床上,不大能说得出话来,虽然顾卿晚留下了药,又有大哥在京城照看着。加上舅舅愧疚之下,必定寸步不离的守着外祖母,但顾卿晚还是挂心的。
如今听到外祖母竟然登了门,可见外祖母的身子是全好了,哪里会不高兴惊喜?
她跟着礼亲王妃出了屋,那厢徐国公老夫人已进了院子,大抵是心急见外孙女,老夫人走的很快,旁边徐国公扶着她,一个劲儿的说着,“娘,您慢点,慢点!晚丫头又跑不了,马上就见到了。”
徐国公老夫人却面露怒色,道:“你给我闭嘴!我这一病,叫我的晚姐儿吃了多少苦,你这会子怎么还有脸说话!”
徐国公老夫人当着这么些人的面,怒骂许国公,先前许国公府拒绝收留顾卿晚姑嫂的事儿,大家都知道,徐国公见不少丫鬟都偷偷打量过来,一时面红耳赤,闭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顾卿晚老远便听到了徐国公老夫人的沉喝声,确实是听不出什么虚弱之感来了,她略加快了一些脚步,绕过假山,顿时便看到了疾步过来的徐国公老夫人。
她穿一件暗紫色长褙子,花白的头发上束着一条藏青色抹额,人虽然还是瘦的有些病态,但是精神瞧着却极好。
顾卿晚脚步略顿,倒有些近乡情怯一样,老夫人也瞧见了顾卿晚,脚步也是一顿,旋即眼眶便是一红,哆嗦着双唇,伸着手,道:“晚姐儿,我的晚姐儿……”
顾卿晚见外祖母如此激动,身体里也像是注入了万千情绪,忙迎了几步,抓住了徐国公老夫人的手。
徐国公老夫人的手干枯瘦弱,可却很是温暖,微微颤抖着。她一下子搂住了顾卿晚,拍着她的背,一声声的说着,“晚姐儿吃苦了,我的晚姐儿吃苦了……”
老人的眼泪落进了顾卿晚脖颈后的衣领里,滚烫滚烫的,顾卿晚只觉被这样一个瘦弱的老太太拥着,竟像回到了小时候,无比的安心温暖。
她也禁不住受了感染,从前面对顾弦禛都没大哭,此刻呆在老人的怀里,听着她一声声念叨着她受苦了,竟然眼前晃过这一年来的种种,忍不住潸然泪下到难以自制,呢喃着,“外祖母,外祖母……”
两人这般模样,倒是礼亲王妃也跟着有些动容,眼眶一红,跟着抽出帕子来摸起眼角来。徐国公也是双目微红,想到顾卿晚这些时日受的那些罪,又想着萧氏的所作所为,自己的偏听偏信,一时愧疚又尴尬。
“母亲,您快别哭了,您这大病刚愈,可不能再伤心伤身了。更何况,晚姐儿她如今有孕在身,也是不能哭的!”
徐国公压了压情绪,上前扶了下徐国公老夫人劝解道。
礼亲王妃也走上前来,道:“国公说的对,更何况,这祖孙相见是高兴事儿,老夫人可千万别再伤心难过了。”
徐国公府的事儿,礼亲王妃从秦御那里知道了始末,因此看如今顾卿晚祖孙二人抱在一起的情景,便格外能够理解。对被萧氏迫害,倒是颠沛流离,却还始终念着外祖母,易容进府为外祖母治病的顾卿晚,礼亲王妃便也多了几分怜惜。
两人一番劝,老夫人才止了哭,顾卿晚也不好意思的才身抹掉眼泪。
礼亲王妃笑着道:“这才好,卿晚,快扶你外祖母花厅说话。”
一行人进了花厅,各自落座,徐国公老夫人才冲礼亲王妃道:“老身一时激动,让王妃见笑了。”
徐国公老夫人如此客气,礼亲王妃倒有些受宠若惊,道:“老夫人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嘛,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
她言罢,外头却传来了丫鬟的禀报声,道:“二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