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看见光河中倒映出的世界。

日光照射在废墟上,晨露沿着石下青苔悄然滑落,丧尸们聚满在街道或是房屋中,时而呆滞不动时而走来走去,天空中连一只飞鸟也见不着,山林间也不见走兽。

另一边是夜晚亮起霓虹灯、五彩缤纷又繁华热闹的都市,街道人潮涌动,车辆来往甚至会在高架桥堵上好一会。

在热闹这边有着属于丧尸王的精神力量悄无声息地引导着人们,让他们对于山的另一边的世界没有任何探究好奇的欲望,永远与废墟那一面背道而驰,活在丧尸团队的监管之下。

当白幸心情好时就养着他们,当他想找点乐子搞点事情,就让这一半世界爆发丧尸异变,继续创造一个个废墟与天堂,看人类从天堂坠入地狱的精彩表演。

实在是恶毒至极。

的确该怕。

秋蓉接收了属于丧尸王的记忆,再看河下的丑八怪就不再是看小孩的心态。

丧尸王很不满她对自己记忆的窥探,眼含杀意道:“不准,再看,我要,杀了,你。”

秋蓉:“谁杀谁还不一定。”

丧尸王怒道:“不准,再叫,哥哥,那是,我的,哥哥!”

秋蓉:“……”

她收回之前的话。

这就是个小屁孩,眼里只有哥哥的小屁孩。

“哥哥哥哥!我就叫!”秋蓉哼道,“我叫我家哥哥,谁稀罕你哥哥!”

丧尸王气得伸出爪子按在水面啪啪直拍,“你,死定,了。”

“我要,拧断,你的,脖子,咬碎,你的,骨头!”

秋蓉本想跟它套点话,光河却忽然消失,她的意识从高空猛地坠落——咻地睁开眼时就见白幸正皱眉看着她。

“找到了么?”白幸坐在椅子上冷声问道。

那气势太过吓人,仿佛她要说了不如意的答案就会当场暴起动手。

秋蓉肯定不会告诉他周之在废墟世界,并且惊讶原来丧尸王的力量真的能借助身份牌发现周之踪迹,她收敛心神,继续扮演呆傻的丧尸王说:“没有。”

屋内有短暂的沉默。

秋蓉意识到气氛不太好,正琢磨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挽回一下,就见白幸缓缓站起身,他面无表情,但在他动身前的那一刻秋蓉感受到的恐惧几乎压断她脊梁,更是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冰冷的手就掐着她咽喉往下狠狠一拽磕到桌上。

“废物。”白幸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按头在桌上,阴沉沉道,“区区人类,在你我眼皮子底下躲了整整三年,这对我来说是最大的侮辱,对掌握力量的你来说则是严重失误。”

秋蓉被这一下砸得又疼又晕,心中大骂的同时差点就要动手,却发现面对白幸时她根本没法调动力量,丧尸王的力量无法对白幸使用,被完全压制。

他对自己的同胞兄弟什么态度!

秋蓉在心里张牙舞爪,又听白幸不甘心道:“他没死,怎么能没死,也对,没在你我眼皮子底下葬身死地,确实是我大意了,这一次绝对不能放过他,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

白幸这才放开它,周身似有雷线噼里啪啦闪烁着,透露出主人的暴躁,他同样掌握着身为丧尸王的力量,只是强不过他身后的怪物而已。

秋蓉捂着自己的脸在心里骂白幸祖宗十八代。

“他跟以前一样愚蠢,试图推翻我们,以为自己是在拯救人类,简直笑死人了。”白幸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下方,脸上露出诡谲的笑,“人类不需要拯救,世界也不需要拯救,一切都按照我的心意进行着,绝不允许出差错,也不允许有人来阻止。”

秋蓉:你有病。

白幸说:“楼下那些人类,那些愚蠢的人类,每天都可有可无的生活着,对这个世界来说,人类需要不断进化才能跟上它的脚步,当个别难以掌握的力量出现时,无法跟上脚步的家伙注定要被淘汰。死亡不是唯一的归宿,却又是他们无法逃避的选择。”

秋蓉:脏话.jpg

白幸回头,瞥见丧尸王一副弱小可怜无助就差没跟自己嘤嘤嘤的表情皱眉,心中宏图大志都懒得再继续说下去,简直是对牛弹琴。

“滚。”白幸厌烦道,“别让我看见你。”

一想到它没能找到周之就烦。

秋蓉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她气冲冲地摔门而去,把守在门口的关文鸠吓得心脏都快停了,外边走廊上的所有人都经不住绷着脸瑟瑟发抖,个别意志力差点的就快要腿软跪下去。

秋蓉点名让关文鸠开车带她去外边转转。

关文鸠求之不得,却也注意着没太过情绪外露,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着车里的丧尸王。

车里就他们两个,但后边还跟着一个车队保驾护航,这种玛丽苏的待遇秋蓉却没法高兴起来,反而越发自闭。白幸的命令,不准下车让人类发现它的存在,言谈间还有点嫌弃的意思,秋蓉觉得他的命令翻译过来其实是这么个意思:丑八怪别出去给老子丢人现眼。

绝对是这样没错。

秋蓉又在心里把白幸翻来覆去地骂了一遍。

已经是深秋的季节,下午变成阴天,凉风悠悠。

秋蓉让关文鸠买了条羊绒毛巾,免得晚上去见周之时被发现脖子上的掐痕难解释。

她坐在车里眼睁睁看着夕阳西下,橘黄的光影逐渐缩短暗淡消失不见,替换的是周边商铺亮起的灯光,高高的楼层家家户户开了灯,道上车流量逐渐变大,放学的孩子们牵着父母的手叽叽喳喳。

秋蓉所见的是美丽而温暖的日常。

这一天即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