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2)

春时恰恰归 申丑 2592 字 4天前

赖小娘子一立眉毛,生了气:“阿娘分得倒清,阿爹应承了我,再不会让女儿女婿喝西北风的。”又咬了嘴唇道,“阿娘只顾算计边角,桃叶胡同那边肚子都大了。”

赖家娘子愣了愣,捶了胸口哭得天昏地暗,一面骂赖小娘子没良心,一面又咒赖屠户负心千刀万剐。

赖小娘子见她一脸的鼻涕眼泪,又嫌弃又心酸,只得道:“阿娘只顾哭又什么用?不如好生想个法子不让阿爹偏了她去。”

赖家娘子抹泪,道:“屁个法子可想?她鲜灵灵生得花一样,我皱巴巴老脸皮一张,你阿爹有几钱的良心?都压不住秤星。”

赖家娘子哭了一阵,下楼不见了赖屠户,问伙计,伙计还帮着遮掩道是吃酒去了。

赖家娘子冷哼:“铺里忙得支不开手,他倒去会狐狸精,别个死在白花肚皮上。”骂一顿转而又抠了铺里的银钱藏了起来。赖小娘子躲在一边看得分明,也不吭声,神思莫明回了屋。

赖家母女一脑门的官司,何栖沈拓二人离了赖家肉铺,二人对视一眼,不知怎得双双会心一笑。

沈拓笑道:“我欠卢大哥一杯好酒。”

赖屠户虽是大方豪爽,也有几分糊涂。那外室女沈拓还见过一面,柳腰细眉红菱嘴,浑身仿若无骨,作风也不是个正派,扶了门框往那一站,直把路过的年轻后生看得面红耳赤。

她笼住赖屠户,心里不知如何得意,去千桃寺拜佛许愿也以赖家娘子自居,初一十五备了鲜果清香,十二分诚心地祈愿赖屠户与赖家娘子早些离散。

家宅不宁易生事端,更何赖家上下竟没一个安生的。

赖家邻舍知些底细的,都暗道他家早晚要有一遭。临街肉铺更是巴不得赖家打翻天去,成日家念叨:他家今日怎得还一样开门营生,赖娘子白生得厉害,谁知是个软脚虾。

沈拓因与赖家有这么一节,碰见也是尴尬,倒是避走无视居多。

第六十一章

沈拓与何栖二人走走逛逛,倒将年货备买得七七八八, 又见印卖贴画桃符的, 应节买了钟魁、桃板。干货店炒得香喷的栗子、杏仁;大料铺中一袋袋八角、茴香、茱萸;粮油铺里新陈细米、粗粮杂谷;豆腐店中香干、面筯……行摊炸得脆香撒子,农家挑卖着新鲜荸荠果, 又有自家晒得葫芦瓜条……

沈拓寻了个脚夫, 给了钱,指了方向,令他一担挑了送去家里。

何栖又道:“阿翎这些时日着实辛苦,早出晚归,累得两眼黑青。我往日拘着不让他吃酒,怕他吃醉了误事, 他肚中的酒虫怕是已爬到了喉咙口。去脚店买一小坛好酒,让他好生解馋。”

沈拓想着阿翎心中不畅快, 不如敞开让他吃酒,吃得醉了, 一觉醒来,万事皆消。

街角见卢继在那支了摊子算命,不知又哪寻了膏药售卖。他舌灿莲花,言谈风趣, 算命的听得溜圆了眼,看热闹的张了嘴称奇。

在他旁边拿着艾条与人治病的占了便宜, 乐得手抖,显些将人烫了燎泡出来。又见修面的眼红,高声道:“你这修面的, 只管往这边歪脖,仔细割了人脸,不与你干休。”

修面的绞了粗布挂在颈上,一口唾沫啐在他的脚边。

卢继推着命盘还要多管闲事,道:“巡街的都头在呢,你们倒要生事。岁节将近,和气方能生财,消气消气。”

沈拓见他生意忙碌,远远拱了拱手:“卢大哥后日晚边收了摊来家吃酒。”

卢继一抚长须,摆出世外高人模样,只一挥手表示知晓,并不答他。

那算命的却是惊得掉了下巴:“卢相师高人,怎算得今日有人请吃酒。”

卢继微微一笑:“伯温能推百年,我微末伎俩 ,只推得日升月落。”

沈拓与何栖见他装神弄鬼,也不戳穿。何栖低声问道:“卢叔怎知晓你要请他吃酒?先时并告知了他?”

沈拓答道:“我与他相识起,他便与我说道,撞见他出摊算命要高声请他吃酒。”

何栖笑了,又问:“此次卢叔可知道真个要请他?”

沈拓无奈苦笑:“回头另支人告诉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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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归家已是未时,连中饭都在街市买了馄饨打发。何栖内疚 :“也不知阿翎午间吃的什么。”

沈拓心中也挂念,结果到家一看,何秀才竟从千桃寺归来,拉了施翎坐在草亭里要与他下棋。

施翎拱肩缩背窝在那,连脸都皱成了一团,小心问道:“何公,千桃寺的秃……和尚不得空?”

何秀才甚是遗憾道:“主持却是不在寺中。”又敲了石桌,道:“怎得这副模样?坐卧有姿,如此惫懒不堪入目。”

施翎哂笑一声,连忙挺直了背,挠了挠脸,道:“何公,我一介武夫,下不来棋。”

何秀才笑道:“阿翎敏慧,于弈棋一道,定有天赋。来来来,我不好为师,倒也勉强能领你入门。”

施翎急得恨不能挠地,一张俏脸愁得缸里酸菜似得,见了沈拓与何栖简直喜从天降,弃了棋子迎上来,道:“哥哥嫂嫂可算回来了,有肉铺伙计、脚夫送了东西,一并收在厨下。”

何栖见他如离了五指山的猢狲 ,何秀才却是神色可惜 。她阿爹这臭棋篓子,善弈者不愿与他对弈 ,不擅的,他不愿与之对坐。也只卢继半调子,二人半斤对八两,臭味相投。

出声解围道:“阿爹改日再教阿翎下棋,我有事吩咐阿翎呢。”

施翎忙接话道:“嫂嫂有事尽管吩咐 。”

何栖道:“家中熏了鱼肉,我分了分,你与大郎送了亲戚家去。”

施翎跟在沈拓屁股后面 ,见还有季蔚琇的份,小声道:“明府高门贵子,他跟前的长随高傲得紧,这些贱物怕是入不得他那贵眼。”

何栖笑道:“他不入眼是他之事,我们却不能失了礼数。”

又将两条鱼肉串在一起用麻绳系作一挂给沈拓:“大郎去婆母那一趟。”

施翎不愿见季蔚琇,沈拓不愿见亲娘,二人对视一眼,双双都没伸手。

施翎一转眼珠,笑道:“不如明府那哥哥走一趟,伯母由我去送。”

何栖看着他们二人:“那是龙潭还是虎穴?你们二人倒做出这种形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