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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驾行了十五日,这日正午,抵京。
京中有品有阶的官员,皆道迎出二十里。久病未愈的梁席廷亲自候在十里外的驿馆。
远远看见列队而来的皇城铁卫,梁席廷举目远眺,终看见队伍拱卫下的陛下车驾。
车驾行至驿馆外,皇帝陛下就亲自从车上走下来。步行入驿馆,看见当先在院门口跪迎的老相爷。
“梁相……”猛一见梁相,刘诩也是惊愕。不过分别数月,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竟然病得如此憔悴。本已经花白的头发,枯黄着,同样枯黄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痕迹。
“老师,您这怎么病成这样?”刘诩赶紧上前扶起他,入手,瘦得很。
“皇上,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臣以为,活不到亲眼见证你大婚那一天呢。”梁席廷满脸老泪,复又跪下,“老臣办岔了很多事,累得陛下亲自奔波……”
“哎,”刘诩赶紧把他扶起来,亲自搀进屋里去。
“老师,学生自幼便蒙您教导,写的第一笔字,做的第一篇文章,都浸着您的心血。便是朕坐上这江山,也是老师的头份功勋。”刘诩握着梁席廷瘦削的手,心里难受,“西北一事,当初您是不得已,是出自公心。朕不怪您。学生只当是老师给朕的历练。如今,西北事已定。您看,大齐的新帝,大齐的将士们,可还当守得起大齐这如画的河山,守得起大齐万众子民?”
梁席廷痛哭道,“守得,守得,老臣看了这几个月,全明白您的意思了。咱大齐的朝廷,老臣给您守得紧紧的,咱大齐的江山,陛下也定会守得住,中兴大齐,便只看你们年轻一辈了。”
两人把话说开,都很唏嘘。
“回宫好好休息休息吧。”梁席廷絮絮,“明日还得祭祖,告天,还有大婚前的诸多事宜,可有得忙呢。再过五天便是春播节,那也是一大套的典仪呢……”
“老师呀……”刘诩苦笑着打断他,“您这一大套一大套的,不怕在城门口就把朕吓得跑回西北去?”
梁席廷醒悟过来,起身告退,“您先歇歇,中午咱们就入城去。明天再说这些事。”
“就是。”刘诩笑着送走他。
六司尚书和梁成等人,都等在驿站门外,见梁席廷出来,都上前探问。
梁席廷摆手,命众人都闭嘴,“皇上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她此次回来,自带班底。”他昏黄的眼睛打量众人,“我老了,便是风烛残年,你们也要有准备。可谓一代新人换旧人。”
见众人惶惧,梁席廷复又笑道,“皇上为人,我清楚,不会太过冒进,你们只要是忠心为皇上办事,她不会横加猜忌。各司其职,尚书大人们敬请放心。”
大家听了这几句,心里各自盘算,散去。
梁成上前扶住他,“叔,咱们……”
“咱们回去准备大婚事宜吧。”
“皇上还会定下户家公子为中宫?”梁成不确定。
“当然。锦儿与皇上的事,已经是他们自己的决定。咱们不过是起了个头而已,后面的事,你道还由咱们控制?”
梁成信服地点头。心道,人道女人心海底针,这皇上是女人,心思更绵密,可是不好猜度。户锦已经不是他们能管的事了。且由得皇上去磨吧。
刘诩拿着杯茶,站在窗前向外瞥了眼。驿站外停满了车驾马匹,众官员都三五一堆,窃窃私语。山雨欲来。这情形,与自己当初回京是何其相似。上一次,她内外交困。这一回,等待她的,又会是怎样的情势呢?
☆、宣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炫烟大人投掷的地雷。潇洒一定努力更文的。
回评一一认真读过。潇洒很喜欢看。
周末不一定会更文。今天宝宝和宝爸一起出去玩做月饼的游戏了,潇洒才得空更一章的。谢谢大人们的鼓励和期待,这是潇洒更文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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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皇宫后宫。
清心居。
素色武袍的年轻将军,负手站院中,仰头看着四角天外广袤的繁星。
“大人已经站在那好久了。”太监吉祥站在屋里,往外张,愁苦地说,“将军这样清淡的性子,可怎么是好。”
皇上昨日已经回宫。虽说是在前朝忙着大小事宜,没进后宫,但这整个后宫都喜气洋洋起来,唯独这位中宫大人,清清冷冷。
“给大人请安。”魏公公亲自率领礼监司的人,一溜进来,跪了一地,喜气洋洋地送吉服来了。“大人,这套中宫典仪,几月前就开始赶制。后天便是祭天大礼,您正好穿。还有大后天春播礼,然后就是大婚盛典。您瞧,一共九套。”
礼监司的人跪着上前,给户锦展示。不止九套吉服,还配有各种礼器,各种繁复用法,弄得清心居里的人一阵眼花。
户锦不耐烦听,扫了眼这一大溜的托盒,淡淡摆摆手,示意吉祥收进去。
他带兵惯例了,本就喜怒不形于色,惜字如金的性子。收完了东西,他不发话,众人便在院子里冷了场。“有劳。”到底没忘了吉祥见天在耳边絮絮的话,户锦微挑的眼角扫了众太监一眼,道了句辛苦。众人只觉浑身都冒着冷风儿。
吉祥看不下去,赶紧上前,把封好的红包发了下去。
魏公公说了些吉祥话,带人退了出去。礼监司的人也不敢多议论,只觉户锦气势压人,还没正式册封呢,就让人心生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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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诩累了一天,在自己寝宫刚用了晚膳。正休息,见魏太监小跑着进来。
多日不见,这次回来,这阉人越发的殷勤。许是意识到了自身的危险,魏公公对新到的连升等人,也是十分客气。
“参见皇上。”魏公公过来,絮絮地说些宫中这些日子的事,其中夹着自己对皇上的忠心和担心,“方才礼监司送吉服过去清心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