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锦手抖了下,沉默。
刘诩回头看他。
若是旁人,此刻定是要指天划地,说她是亘古未有之名君云云。户锦就这样沉默着,帮她系上衣扣,又轻轻展开衣上的皱褶。
“南地的事……委屈你了。”
户锦停下动作,“谈不上。大齐立国百年,并不是因一人一事,而主宰了兴衰成败的。臣记挂着南地,皆是因为自己的放心不下。可若策略得当,监控得力,我亲不亲往,也一样可以顺遂。”他顿了一下,看了看刘诩,“其实云管代……”
刘诩眉头挑了下。
户锦不是藏话的人,他权衡了一下,缓缓道,“臣以为,其实云扬管代会这样惮精竭虑,反复推敲,用心筹划,大概也就是想到了这一点。”云扬想回秦地的心情之迫切,不比自己少些。户锦不清楚他为何这样执着,可些许感受,也是感同身受。他试着为云扬说了句话,却见刘诩僵着肩膀,半晌未语。
户锦心中叹气,云扬想回南地的期待,在刘诩这里,大概一开始就没有过希望。
“扬儿也许是虑到了这一点,可不能亲赴秦地,是他最坏的打算。”云扬最坏的打算,是不能亲赴秦地。所以,在策略制订上,细节描画上,他殚精竭虑。而于户锦来说,他更冷静,更清醒。入主中宫时,他便清楚,此生再不能踏南境。为了偿户海和梁相在西北犯的错,他甚至做好了一生圈禁的准备。所以,事情一出,他肯一退再退,甚至放弃户海在南境一生的经营。只求南地在新政交替下,平稳过渡。
因为,南地平静,户家才能平安,梁相一党乃至朝中老派重臣们才能平安。这一点,云扬同他何其相似,秦地安定,云扬才能安宁,他身上无数挂牵才能平安。可他们二人的底限截然不同,期待也不同,因此在面临取舍,才有这样明显的差异。而在求同存异间,这南北两军的两位年轻将军,却着着极高度的默契,在并不深切的几次交往中,竟成知己。
刘诩多日来的思索,在这一瞬,豁然开朗。
她转过身,面对着户锦。在她脑中云扬绘图写条陈时的漏夜不眠,与户锦解兵权让南境的云淡风清,交相重叠。她的眼睛有些湿。
“锦卿……”刘诩揽住户锦的腰,把自己埋在男子温暖、安心的气息里。
户锦垂目看她。
刘诩抬目光,与他四目相对。
户锦很高大,刘诩虽是女子中个子高挑的,视线也只及他唇线。户锦唇线很柔和,离得近了,才看得清,柔和的含着淡淡粉色的唇,总挂着淡淡水气。
刘诩盯着户锦的唇,不自觉地抬手指,轻轻描摩。
户锦眸子里浓浓淡淡的思绪,仿佛被这一下揉得软软的,丝丝缕缕,散进他幽深的,含着雾气的眸子里。
户锦握紧垂在腿侧的手,颤着睫,一寸一寸地低下头,轻轻吻了上去。
与新婚初夜不同,户锦倾心于这个意外之吻。他专注地闭上眼睛,感受着两人轻乱的呼吸,彼此缠绕。
缠绕间,他轻轻颤着,用舌尖舔了舔刘诩滚烫的唇。竟震动。在轻吻浅尝间,他,清晰地,品尝到了,甜蜜。
女子为帝,开国初有过一例。但那位女帝的惨淡一生,连大齐史书都有意避而不谈。可见女帝临朝,本就多为世事不容。
若说朝堂如战场,那本该就是男子的天地。刘诩生为女子,扛下这万里河山,心中该有多惶恐不安。
刘诩瘦削的身子,就在他的臂弯里。他珍视地紧了紧手臂。
中宫,从来便是女帝最初的依靠。自己虽不足,甚至有过往的不堪,但既选择站在她身侧,便会全力帮她扛住这千斤重担。一齐,走下去。直到新主降临,直到她终于可以卸下重担。
到时,她便是要选择与心爱之人徜徉秀美山川,隐居世外桃源,就如自己的母亲与父侍般,做一对神仙美眷……自己也甘愿了。
唯有此刻……常驻心间。
☆、心防
作者有话要说: 小龙虾南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11-10 13:09:51
文风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11-10 08:58:02
一吻倾情。
许久,户锦动了动身子,放开刘诩。脸色微白地缓缓弓身。
“怎么了?”刘诩用手背抹了抹唇,上面还留着温润的气息。
户锦咬着牙摆手。
“到底怎么了?”刘诩扯着他手臂,让人面对自己。
户锦从颊到颈,都腾起粉红色。额上薄薄一层汗,却不像是热的。
刘诩毕竟久经情事,一下子明白过来。
身下被勒得疼入骨子里。户锦咬着牙,按着她手,“别……不能解。”
刘诩也迟疑了。这是御书房,又在大白天,这让户颜面何在,还会无端落人口实。
刘诩深悔方才的放纵。两人尴尬地站了好一会儿。户锦渐渐平静。
刘诩找不出话来安慰,只好亲自替他整了整外衫,缓声道,“无事,不过是意外。……过会儿可能还会再涨起来,但平心静气,就会好的。”
平静下来的户锦垂着目光。
刘诩不好再碰他,只得轻轻拍拍他手背,以示安慰。
户锦缓了缓,自己站起来,示意无妨,开始动手整理衣裳。
刘诩转过身,心里内五味杂陈。
------------------------------------------
外面来报,御史台戴大人求见。
两人互相修理了下仪容,一前一后,出了里间。
戴忠信大礼参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