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紧紧闭着眼睛,牙关紧咬,什么话都不说。她方才一顿大喊大叫,仪态尽失,已经够丢脸了,现在决不能再继续丢脸了。都是陆离这混蛋不好,为何碰上他的事,她便如此沉不住气?
她越是不说,陆离越是着急,他想了一下,问道:“是不是方才吃得太快,肚子不舒服?”
“去……睡你的。”谢凝艰难道,“我没事!”
“那就一定是了。”陆离不由分说将她轻轻抱起,让她枕在他的腿上,然后往前伸手。谢凝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断地摇头。“不许……碰我!”
“乖,没事的。”陆离的声音温柔,手上的动作却十分强硬,将她的手拿开便把温暖宽大的手掌捂住她的肚子,轻轻地揉了起来,低声问道:“好一些了么?”
谢凝没有回答,也没有再去阻止他,只是靠在他的腿上闭着眼。
陆离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愧疚,忍不住道:“你又何必为了与我置气而令自己难受?不……”
“不值得,我知道。”谢凝打断他的话。
陆离听她话音里余怒未消,便不再多话,只是为她揉着。
一室静谧,只有春风轻轻吹过树梢的声音。
“你是不是快死了?所以眼巴巴地将我送回来当皇帝?”谢凝忽然突兀地问道,“三年前,我病了那么久,是不是也快死了?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才把我的脸弄成这个鬼样子?”
这话问的是她的脸,忧的是他的伤,迂回婉转,死要面子。陆离在黑暗里轻轻一笑,只觉得有这么一句,什么都值得了。他轻声说:“你不会死的。”
谁问他这个!谢凝差点跳起来,被他预料中地按住了,只好愤愤地躺下,闭上眼好一会儿才说:“司月……那天,我同宫女说,你待我不好,我在侯府中受了许多委屈。”
陆离的手一顿,又接着不轻不重地揉着,点头道:“我确实对你不好,我收了林翎儿。”
“所以呢?”谢凝问道,“已经三年半眼看着就是四年了,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为何忽然要纳妾?为何最后那半年对她冷冷淡淡,叫她受冯氏的气?她才不相信是因为什么“无所出”的混账话!
陆离反问道:“我说了你就会原谅我么?”
“你想得美!”谢凝冷笑。
陆离在夜里温柔一笑,缓缓道:“这——不久结了?”
既然说与不说,你都不原谅我,那还是让这些事死在过去的时间里,什么都不说吧。
“你纳妾是不是同我那次生病有关?我们的第二个孩子没了之后,为何我昏迷了三天?为何我会一直心口绞痛?”谢凝一连串地追问,停下来喘了口气,她又补充道:“陆慎之,你不要误会,我不过觉得你我之间的事便该由你我之间说清楚。什么苦衷、苦处、苦心,让别人说出来都是别有用心,你懂么?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好糊弄的傻丫头了!”
当年的你,也不好糊弄啊。陆离回忆起从前的种种,忽然坏笑一下,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谢凝全然不曾预料,更没有做好防备,忽然嘴唇上一阵温热,她心中一慌,扬手啪的一巴掌拍在陆离脸上。
陆离便由着她打,道:“肚子不难受了吧?那就睡吧。”
谢凝又气又羞,更明白他不愿说她便一点办法也没有,登时翻身滚下他的膝盖,将被子一盖。
陆离在她身边坐着,摸了摸微辣的嘴角,说:“今日我受了什么罪,不过都是偿还你从前受的苦罢了,你不用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