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屏风,隐约能看见垂坠的床帐内有光亮,勾勒出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俞鹿踌躇了一下,决定放弃幻想认清现实,绕过屏风,听话地走了过去。
废话了,她还不知道桓行素想怎么对她呢。
要是刚来到就不听话,岂不是给了桓行素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罚她
她才不会中计,给自己找罪受。
不仅如此,她等一下还要好好表现,让桓行素就算想罚她,也无从挑刺。
俞鹿伸手揉了揉脸颊,好让待会儿的表情更无害一些,走到了床边“仙君,我来了。”
没人回答。
这是什么意思
“仙君,那我就掀开帘子了”俞鹿小心翼翼地揭起了纱帘一角,旋即,就是一呆。
床帐里,一盏莲花烛台被无形的法力托举着,在半空漂浮。也照亮了这片小空间。
桓行素随性地倚在床头,执着一本半折起来的书卷,托着腮在看,青衫半披半垂,如拖曳了一地暗青色的浪涛。
衣襟没有合拢,敞开了一条缝。阴影下,肌理紧实,苍白却不羸弱,腹肌的沟壑,清晰可见。
玄龙素来是武神、战神的象征。桓行素四年前下凡历劫,是少年之貌。如今,他的人形看起来比之前长了几岁,肩更宽了,身形也越发颀长,充满了青年男子修韧有力的美感。
桓行素不穿衣服的样子,俞鹿都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那种时候,是完美无瑕的好看。
现在半遮半露,则有种莫名的色气感。
察觉到她有点儿怔愣,桓行素放下书,偏过了头,浅淡的眼珠看向了她,声音不辨喜怒“看什么”
“没看什么。”俞鹿猛地摇了摇头,看到床尾的架子上放了一套叠好的衣裳,就主动拿了起来,眨巴着眼睛,请缨道“我来为仙君更衣吧”
进门之前,明明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转头就变了一张脸。
以前,他就是被这样的她哄住了。以为她在后迷迷糊糊地亲他说的那些“一辈子”,真的就是一辈子。
桓行素的眼底掠过了一片自嘲的阴影,从床上站了起来。
衣襟因为这个动作敞得更开了。丝质的裤子有柔腻的光流淌过,隐隐勾勒出了腿间的轮廓。
俞鹿感觉到了压迫感,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桓行素就停定了,垂眼看着她,再也没有下一步的指示。
俞鹿“”
他的意思是让她看着办么
俞鹿没伺候过别人。偏偏,桓行素里衣上的绳扣位置隐秘,俞鹿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了第一颗,开始从上到下,认认真真地挨个给他扣上。指腹不可避免地滑过了他微凉的肌肤。
桓行素的气息,缓而沉,一语不发地盯着她那双手。
俞鹿忍不住神游,有些郁闷。
真是风水轮流转。她以前赖上桓行素,干得最多的就是脱他的衣服。给他穿衣服真的一次也没试过。
反倒是他给她穿衣服比较多。
桓行素爱干净,每次做完那些事,都会抱她去沐浴。洗干净时,她都昏昏欲睡了。之后,擦身,穿衣服,给她肌肤上星星点点的吻痕擦上清凉的药膏都是桓行素做的,她睡觉就行了。
难不成这也是桓行素的报复方法让她做自己的仆人,折腾她来出气什么的
忽然之间,俞鹿的手腕,被桓行素捏住了。
俞鹿回过神来,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扣完了所有的扣子,但她没留意到。手还一直在桓行素的下腹摸来摸去,找“下一颗扣子”。
怪不得桓行素的脸色有点紧绷,呼吸还发沉。
他不会以为自己色胆包天,还在吃他豆腐吧
“对不住,仙君,我不是故意的。”俞鹿闷声赔罪,急急忙忙拎起外衣。这下就没有之前那么好穿了,因为这需要桓行素抬手配合。
偏偏,桓行素一动不动,仿佛故意在为难她。
俞鹿不敢发难,吁出了一口气,轻声说“仙君,你抬一抬手呀。”
不知是不是错觉,桓行素似乎微妙地扯了扯嘴角,才施恩般抬起了手。俞鹿给他打好了衣带的结,就想找个借口溜掉了。
谁知,桓行素在镜子前坐下了,头也不回,淡淡地说“你过来。”
俞鹿不得不停住,慢吞吞地走了回来,接过了梳子,一会儿都没动。
桓行素抬眸,从镜子里看她“怎么了”
俞鹿说了实话“仙君,我不会梳男子的头发,我怕把你头发都揪掉。不如我叫别人进来帮你吧。”
桓行素思索了一下,颔首。
俞鹿心里一喜,如蒙大赦,跑出去找到了刚才见过的那个仙奴,她记得对方名字叫锦儿“仙君找你去伺候他,你快去吧”
锦儿不疑有他,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赶过去了。
既然有仙奴顶替她了,俞鹿自然不打算再回去桓行素的面前晃了。
四下无人,俞鹿在花园坐下了,歇了歇,顺便看了一下进度条。
来到桓行素身边后,它从10变成了20,也算是一个好进展吧。
不料,没多久,锦儿就回来了,语气不太好“仙君叫你也过去。”
俞鹿不明所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也跟着回去了。
桓行素还坐在刚才的位置。没有回头,但周身的气息,莫名冷了一些。
锦儿安静地走到了他的身后,拿起梳子继续给他梳头。
俞鹿左右看了看,这里似乎没她能做的事,就问“仙君,你有事要吩咐我么”
“你就站在这里学。”桓行素从镜子里看她,说“从明天开始,由你来给我梳。”
俞鹿张了张嘴“”
果然,桓行素是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让她为奴为婢的机会,要对她物尽其用。
好在,束上玉冠后,桓行素就出门了,没有怪罪她偷偷跑了这件事。
他一走,提心吊胆了一早上的俞鹿,肩膀就松垮了下来。
她摸了摸肚子,看向了旁边的锦儿,问“锦儿,我早上来之前,还没有吃过早饭。有东西给我吃吗”
这只狐狸精,怎么一天天的就知道吃锦儿瞄了她一眼“你跟我来吧,顺便跟你说说在这里当仙奴的规矩。”
桓行素去了天帝住的太微玉清宫。
南蛮的魔怪余孽,困扰了那边的道士许久。继续放任它们作恶,迟早会酿成大祸。因此,戮仙君才去了一趟,将问题扫平了。
三天以后,南蛮的土地神给绝境山送了一封信,汇报后续的超度情况。故而,天帝召了戮仙君和几个武神一同来商议这件事。
正事结束后,天帝单独留了戮仙君。
他们面对面,坐在了桂树下的一张石桌旁。天帝摩挲着白玉瓷杯,开口“那只狐妖,现在已经回到你的身边了吧”
桓行素垂眼,神色平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