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连烨的这句话, 俞鹿也是微微一惊,回过头,就见到了后方数米远的一个门廊下, 嵇允静静地站在那里,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夏日的树叶, 阴影斑驳,微微晃动着,影影绰绰地落在了他的面容上,看不太真切。只能看见,他的唇线抿得笔直,眸光隐隐有些阴沉。
不知为何, 俞鹿有些心虚, 立即便坐直了“嵇允,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话问出来, 她登时有种更奇怪的感觉。
系统“是不是有一种夫君不在家,相约奸夫到家里厮混,浓情蜜意时夫君突然回家撞破奸情的心虚感”
俞鹿“”
听起来哪哪都不对, 但好像又找不到反驳理由。
为什么系统那么会描述
连烨倒是笑脸相迎的“嵇公子,真是巧啊。”
因为永熙帝的一句话,虽然嵇家依旧是奴籍, 且正在南蛮之地流放。嵇允却能单独脱离奴籍。不过他的归属没变, 还是靖王府的人。
严格来说,嵇允眼下的身份, 是辅佐靖王的家臣, 并且兼任了国子寺的直讲,如此而已。
论职位的高低,是不及身为翰林院侍郎的连烨的。
不过, 嵇允如今有了靖王做后盾。靖王不仅是永熙帝的亲兄弟,还可能会成为连烨的丈人,所以,见到了嵇允,连烨的态度如沐春风,好得不得了。
嵇允抬起眼皮,眸中似有暗光拂过。顿了顿,才微笑了一下“连侍郎。”
打完招呼,连烨才忽然想起,自己还没给俞鹿插上簪子。
他对嵇允做了一个稍等的动作,就挽着袖子,温柔地弯身,将簪子插到了俞鹿的发髻上,夸赞道“郡主,这枚簪子真是太适合您了。”
嵇允毫无表情地望着这一幕。
喉结仿佛有些难受,轻微一动。
由于嵇允突然出现了,将俞鹿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她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还要踢连烨下池子时,那家伙已经退到她两三米远的地方了。
错失良机,俞鹿鞭长莫及,气煞她也
更让人不安的是,俞鹿能感觉到,嵇允的两道目光,仿佛冷刺一样,落在了她面上。
连烨似乎不太懂得看气氛,或者说,半个月来,第一次排除万难、见到了俞鹿的面,他不甘心还没有好好表现自己就离开。
明明俞鹿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了,连烨还硬是杵着不动,说起了一些漫无边际的话题,试图引起俞鹿的共鸣。眼见没完没了,俞鹿只得说自己乏了,对他下了逐客令。
连烨一双眸子一眨不眨、仿佛含情脉脉一样看着俞鹿,语气依依不舍“那请郡主好好休息,臣下次再来拜访郡主。”
等连烨终于走了以后,花园里安静了下来,气氛怪怪的。
“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俞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站起来,走到了嵇允的面前,好奇道“难道你逃课了”
“今天,二皇子殿下将一只番邦上贡的白额吊睛虎崽带到了国子寺。”嵇允的语气平静“大皇子的随从被老虎抓伤,大皇子自己也受了惊吓。国子寺遭了破坏。所以,就提早结束了。”
只是,他的眼底浓黑如墨,仿佛此刻的安宁底下是汹涌波涛。
“哦”俞鹿盯着他的表情,忽然歪了歪头,有些新奇似的凑近了他“你在生气吗”
“郡主何出此言。”嵇允笑了笑,语气轻柔,却仿佛藏了一丝尖锐“我怎么敢生郡主的气。”
“嗯你跟我过来。”俞鹿往左右环视了一下,就拽住了嵇允的手,将他拉到了花园的假山石后。
以她的力气,嵇允本可以拒绝,却不知为何,没有反抗。
假山石与围墙间有一片死角,种了茂密绿植,阳光难以透入,阴凉而僻静。甫一进去,俞鹿就像一只撒娇的小猫一样,钻到了嵇允的怀里,抱住了他的腰,瞅着他“可我觉得你就是生气了呀。”
嵇允垂眼看着她,轻声问“郡主为何那么在意我生不生气”
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烦躁与妒意。
当初,在春猎前,嵇允亲曾眼看到俞鹿被噩梦魇住,泪水涟涟的样子。还听她亲口说过自己对连烨的厌恶和恐惧。现在时间才过了多久,他偶然一次没有按平时的时间到府,就撞见了她与连烨在花园里言笑晏晏,那气氛看起来十分融洽,她对连烨,哪有自己口中说的半分厌恶。
让嵇允忍不住想,或许,他在国子寺的这些日子,她和连烨已经不止一次见过面了。
更重要的是,她亲口叫连烨过来,给她插簪子的画面,似乎与她当时娇声唤他过来给她涂药的画面重叠了起来。
原来她并不是因为与他嵇允有过肌肤之亲,才会对他特殊。
使唤身边的男人,只是她的习惯罢了。
但嵇允意识到,自己没有任何的立场去质问她。因为从一开始,她似乎就没把他们在溪水里做过的那些当成一回事。
连烨是她的赐婚对象,她要跟对方交好,天经地义。成亲以后,她还会将和自己做过的事,也跟刚才那个连烨做一次,甚至有更深入的接触
“你是在气连烨的事吗因为我之前说过不理他,现在又请他进来。”
冷不丁地,被说中了心事,嵇允的眼皮一跳,看向了俞鹿,否认道“怎会。”
俞鹿依偎到了他怀里,蹭啊蹭的,撒娇道“我没骗你的,我是真的很不喜欢他。不过,皇上都给我和他赐婚了,我觉得自己不能一味逃避,应该提前了解一下他才对嘛。”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越是摸清楚连烨的底儿,以后才越好整他。
“不过,你放心。”俞鹿看到嵇允垂着眼,那张白皙俊俏的面容,有种疏离而乖巧的感觉,忍不住踮起了脚尖,依偎在他胸膛上,轻轻地啃了一下他的喉结,再慢慢地吻向了他的下巴,含含糊糊地撒娇,做着承诺“就算他进了靖王府,我保证,他不仅欺负不了你,也管不了我们之间怎么着。”
这是想享齐人之福的意思了。
嵇允的手慢慢地捏成了拳头,脸色阴沉,似乎酝酿着一场风暴,冷不丁地,就低头反客为主,吻住了怀里的女孩这张专说一些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语的唇。
光天化日下,躲在自己家的山石后做这种事,俞鹿很紧张,但又有种难以言喻的刺激。自从上回,她就察觉到了,自己似乎很爱这种偷偷放纵、做坏事的感觉,意乱情迷地仰头回应了嵇允许久,双臂环住他的腰,将他压向自己。
不过慢慢地,她就有点受不了了。因为嵇允吻她得很凶,就像在宣泄某种阴暗的情绪。和那日在溪边,窥见他在水中做的那件事,以及在山洞里他伏在她身上做的那些事一样,凶狠而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