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今天肚子不饿。”方河往旁边的苏小月瞥了一眼,见她唇角还有血丝,便问道:“娘,不知为儿他娘犯了什么错,被打成这番模样了,肯怕得看大夫。”
梁氏心里咯噔了一下,往苏小月看了一眼,也没什么呀,不就打了一巴掌,嘴巴破了些皮,看大夫是不必的。但今天这个事儿得说清楚,也免得二儿责怪,于是说道:“今日这事儿吧,还是你媳妇的错,她昨天伙同外人分了家里的粮食,今天就乘我们不注意,偷了家里的盐,那盐我们都找到了,没有冤枉她。”
苏小月听到梁氏这么说,被她气笑,反诘道:“昨天分粮的时候是里正做的主,大家伙都看着的,你们乘着大河躺床上不醒人事就不给我们二房吃食,我也是饿得没有法子,至于那盐我就奇怪了,你凭什么说是我偷的?我明明在镇上买的,我从镇上回来的时候村里人都看到的,青叔也知道,娘何必要血口喷人,一家子人围着我打,问都不问清楚。”
“你——”梁氏气得指向苏小月,“你是去了镇子上,你哪来的钱买盐?再说你明知道家里有盐,为何要买?”
“我哪来的钱,我爹给的不行?”苏小月盯着梁氏。
“你——”梁氏说不出话来了,苏家村比方家村富裕,苏阿吉就一个心甘宝贝,说不准还真的私下里给了钱,可是若真的给了钱,当初为何躲在屋里饿肚子也不知道去镇上买吃的?反倒这几日又忽然明白,敢出来抢食物,还去镇上了,莫非真是魔怔了。
苏小月本就是个不吃亏的主,先前莫名被打,还以为方家人想起昨天分粮的事想不开,又来报复了,没想是为了盐的事,既然是这样,她可不是个任由拿捏的主,于是来到门口与梁氏对门站着,说道:“你们不问清红皂白就把我打了一顿不说,还翻了我的屋子,拿走了盐和细面,连昨日里正帮我分回来的粗面也给你们翻了回去,这事儿可不能这么算,我找三爷讲个公道,家里出了读书郎还这么横蛮不讲理,我这新嫁的媳妇没法在方家活了。”
梁氏身后的方二福横劲又上来了,说起读书郎就是他的逆鳞,恨不能把眼前这娘们给打死了,打死了一了百了,寻个理由报官府也省张嘴,她苏家就两老口子,任他们拿他这一大家子也没办法,闹不起来。
可是当方二福看到方河那目光凌厉洞悉一切的眼神时,就垂下了头去,往旁边的木盆踢了一脚,转身回自己屋里去了。
其他几个男人也一并回了各自的屋中。
梁氏身后没了人,看着眼前的苏小月心里就害怕,见苏小月要出屋寻里正,这下慌了,可不能坏了读书郎的名声,立即挡在前面,往身后喊:“老三媳妇,你给我过来,你说老二媳妇偷了咱家的盐,你是怎么看到的。”
原来这事儿还是元南花惹起来的,苏小月记起她领着孩子出门的时候就看到元南花鬼祟的从厨房里出来。
元南花一脸惊恐的从屋里出来,身边跟着方平,两人来到梁氏面前,方平往苏小月瞧了一眼,又往自家媳妇瞧了一眼,心里犯了狐疑,不会是自家媳妇的问题吧。
元南花是被方二福打怕了,这会儿见事态严重,连自己家横蛮的公公都怕了二房的,连忙推起了责任:“是方芳告诉我的,说看到二嫂往菜里放了盐。”
梁氏一听是方芳说的,心里就不高兴了,不管对错,劈头盖脑的往元南花身上骂了起来,“你做嫂嫂的不懂事,孩子讲什么你都信,你害得家里人都闹成这番模样,心里就乐意了,你这个好吃懒做的,若不是老三护着你,你早被休了。我看你是活腻了,你差使大家闹的是什么个心思?不想呆着了,就给我回娘家去。”
苏小月看着梁氏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方芳是知道她有盐的,若没有方芳在一旁咬舌根,元南花哪会知道。
元南花被梁氏不分清红皂白的骂了一顿,顿时委屈起来,含着泪看向方平,却见方平一脸责备的看着她,她气得在原地跺了一脚,跑回屋里去了,梁氏追上去叉着腰大骂不止。
苏小月见这两人模样,也不管了,抬步就往院子外走。
眼瞧着人要出了门,梁氏吓着了,赶紧跑上前拉住苏小月的袖子,“老二媳妇这是要去哪儿呢?”
“当然是要找三爷来理论一下,我屋里买回来的细面不见了,哪咽得下这口气。”苏小月顶着一张伤脸,横了梁氏一眼就要走。
“那细面就在厨房里呢,我这就给你拿去。”
梁氏干农活的手力劲果然大,硬是把苏小月给拉了回去。
梁氏速度飞快的从厨房里把翻走的粉面全拿了出来,苏小月瞥了一眼,盐和面粉的数量是对了,可脸上的伤还痛着,于是说道:“我凭什么被你们打,如今我伤着,看大夫也是要钱的。”
说起钱,梁氏的脸垮了下来,明明那神色又想骂人,硬是生生的忍住,连脸颊上的肉都不自然的跳动。
苏小月也不多说,准备往院子外走。
这时主屋里传来方二福的声音:“咱庄稼人的讲究不了这么多,一点点小伤就要看病要钱哪有那样的道理。”
☆、第14章 靠山来了
听到方二福的声音苏小月就火冒三丈,刚才他打得狠,手臂上也挨了他几下,后来抡棒子上阵板回了一局,可那恨没消失,这下不管梁氏挡不挡住她都要去村里叫三爷的。
三爷是个公正的,她知道,她今天被这一家子人打了,她不把事情闹大了,将来还有苦头吃。
梁氏是死死攥住苏小月,屋里方河沉声发话,“娘,给一两银子给为儿他娘看病。”
听到方河的声音,整个院子的人都静了下来,个个都傻了眼,开口就是一两银子,庄稼人家哪有这么大手脚的,就算是去找村里的大夫也没有这样花钱的。
屋里的方二福不说话了,梁氏站在原地进退不得,最后黑着脸进了屋。没多久梁氏从屋里出来,手里拿了一贯钱给了苏小月,接着转身进了屋。
转眼院子里只剩下苏小月一个,其他几屋没有半点声音。苏小月拿着钱回屋。
刚进门,就看到方河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胸口起伏得快,显然刚才说的那些话废了不少力气。
苏小月见了忙上前探了探他的额,没有发烧的痕迹,肯怕是久昏不醒,忽然醒来说了这么多话给累的。
方为见苏小月进来,立即爬到苏小月身边。
家里只剩下一点鼹鼠研磨的粉,没有鼹鼠肉了,好在手中得了银子,苏小月抱起方为往屋外走。
这次没有任何人拦住她,苏小月直接出了院门,往方青家里走。
路上有村民看到苏小月打肿的脸,在身后窃窃私语。
敲了方青家的门,里面传来脚步声,还好他在。
方青打开门见是苏小月,当下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方家人,问道:“又来做甚,方二福家里的人我是不会再看病了的,上次过去,弄得我里外不是人。”
“青叔。”苏小月把挡在自己脸前的小脑袋移开了一些,看向方青。
方青看到苏小月那肿胀的脸,要说的话就说不出口了,终是吃人家的嘴软,说道:“你等着,我给你弄些药膏涂抹在脸上。”
“青叔,不用了,我这个不碍事,是家里的大河醒了。”
“大河醒了?”方青的脸色终于露出一丝喜色。
苏小月苦恼的脸又道:“大河多说了两句话,这会儿有些喘不过气来,青叔您看可以开点什么药么?”苏小月把手里钱往方青手中塞。
方青见到这么多钱,立即把钱还了回去,说道:“大河只要醒来便没事了,刚醒来别说太多话,我看他这是饿的,你多做些东西给他填饱肚子,过两日说话就不成问题了。”
不用抓药敢请好,但家里的鼹鼠肉没了,这是一味良药,苏小月上次捉得那么困难,心里还毛毛的,不敢半夜下田,于是也不接那钱,接着说道:“多谢青叔告诉我那味药,大河的命就是青叔救下的,没齿难忘。”
方青连忙罢手,苏小月接着说道:“上次我一个人半夜捉到了一只鼹鼠,差点被蛇咬,好在大河吃了这药就醒了,这会儿手里有钱了,就想问青叔买一些,不知青叔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