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果然睡树上,苏小月坐在天然织成的密密麻麻像一张网似的粗树杆上,看得是目瞪口呆,这张网的面积能容纳四五人躺在上面还有余,这么大,也不知这几棵树是什么品种,居然有茂密的叶子,并没有随着冬季的来临而发黄掉光。
在上面铺上干草,再铺上兽皮,往上面一躺,舒服的不得了,望着天是密密的树叶,往下看约有四丈高,也不用害怕有动物攻击,安全的很。
苏小月忍不住问方河,“你是怎么寻到这儿的?这几棵百年老树的枝头缠在一起,织成一张网,着实是奇景。”
方河摸了摸苏小月的头,笑道:“当初我跟小猴子最喜欢在这处玩,我小时候虽然不会功夫,但爬树的本事不小,再加上天生神力,在山林里游玩也没怎么受过伤。”
“却有一次,我太贪心,认为自己力量大于常人,才十一岁的我,跑去套野猪,结果没有套上野猪,却被野猪追了一路,就在这棵树下,当时我急了,匆匆忙忙往树上爬,爬到上面往下一看,野猪在原地转悠,我放下心来,便看到了这张藏在茂叶中的树网,于是就成了我和小猴子玩耍的地方。”
原来还有这么惊险的故事,苏小月靠着树杆,一脸津津有味的听着,听到这儿又觉得方河可怜,十一岁的年纪就敢跟三四百斤的野猪对着干,也是胆子肥。
方河与她对面而坐,入口被叶子挡住,接着的三面却有树杆可以靠着,方河于是也靠在树杆上,两人开始聊起天。
苏小月喜欢听他讲以前走南闯北的故事,她想了解这个时代,了解外面的世界。
方河左右无事,两人便这么坐着,聊到了大半夜。他从十二岁出门怎么进了镖局,做了些什么事儿,后来又是怎么被师父选中,练了一身功夫。
有了功夫后,还要跟镖局里的镖师们比武,镖局里的镖师只规定十人,每隔一年比武一次,排在前十的人才有资格称为镖师,每年有新人进去,老的镖师被人挤下来,总有愤愤不平的,于是就打起了歪主意。
方河那年才十六岁,年青气盛,功夫又好,天生神力,镖局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一位新人不仅挤进了前十,还得了个第一名。
他得第一,对于前面的九名没有什么影响,最多个个往后挪一位,但第十名就遭了殃,那位镖师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镖师,在镖局里几十年了,年青的时候居前五,现在年纪大了些到了前十,这会儿直接被方河挤了出去,心里不甘心,于是就把气撒在了方河的身上。
方河初生牛犊不怕虎,防得了人家的明招,却防不到别人的暗招,当时中了那位老镖师的毒,被总镖头发现后,老镖师赶出了镖局,但方河却在床上躺了半年,还好总镖头在江湖上有些朋友,寻到了偏方,终于把方河身上的毒给解了。
方河感激总镖头,从此跟着总镖头走南闯北,开始了镖师的生涯。
如今说来轻描淡定,像个故事,可那年才十六岁的方河所受的苦楚,是在怎样的煎熬中度过的?刚从比武中的喜悦里还没有晃过神来,没想就中了毒躺在床上大半年,他当时心里会怎么想?若是没有解药,他就这样躺一辈子?如此意气风发、年青气盛的时候,他却要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苏小月自问自己也做不到,一天两天能很快过去,一个月两个月也能捱过去,可是六个月,六个月躺床上,那简直是要磨灭人生下去的**。
苏小月上前抱住方河,方河垂首,慢慢躺下,把头枕在她的腿上,望着苏小月的眼,两人含情脉脉相对,这一刻,苏小月忽然敞开了心怀。
苏小月犹豫了好半晌,望着方河的眼,细若蚊音的说道:“大河,你想不想听我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75章 霍铺子
方河忍不住憋住了呼吸,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接着点了点头,可过一会儿又摇了摇头,轻轻道:“你若是不方便,可以不用说的,不管是怎样的你,我都会喜欢你,对你不离不弃。”
苏小月的眼眶忍不住涌出泪花,她抬首望天忍了忍,平静下来,她知道大河定然对她有些怀疑的,她做了这么多异于常人的事,方河这么聪明,见识又广,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他从来没有问她,他等着自己同他解释,或许今晚是个好契机,两人如此煸情,又没有老人和孩子在身边打扰。
“大河,你相不相信灵魂一事?”苏小月问。
方河心里咯噔一下,她莫非是什么鬼魂上了原身的身?
方河摇头,苏小月也没想着要他的答案,她豉足了勇气,一口气说了下去,把她在上一世是怎么死去的,又怎么来到这个时代的都说了一遍。
说的时候苏小月不敢看方河的眼,她盯着不远处的树叶子,就这样平静的说完,她没有移开眼,然而两人都静默了下来,方河没有出声,苏小月更不敢出声,她似乎在等着他裁决似的。
或许他会忽然起身,然后转身跳下树去,把她抛在这荒野林中。或许他会把她捉回去,献给神婆,让神婆赶走她的灵魂,还给原身一个安宁。或许……
然而等了好半晌,苏小月都没有感觉到方河的动静,苏小月的心往下沉,他是不是害怕自己了,自己穿越过来这么离奇的经历,放在一个保守的古人的思维里,能接受这种超自然的事情吗?
然而方河猛的起了身,苏小月的心骇的一蹦,似要蹦出嗓子口,他要起身跳下树去,然后把她抛下……
定然是这样的。
方河果然起了身,他往外走。
苏小月还是没有看他,但她感觉到了,他一声不吭的在走,他是要离开她了,早知道她就不该说的,就算方河问起来,打死不承认,反正她现在已经为他生下了孩子,以他的性格还能把自己舍弃不成?
她真是傻,她今日定是哪里抽经,脑子坏了,干嘛要承认这些,干嘛要说出来——
方河的吻忽然伏了过来,滚热的、缠绵的,吻着她的唇便不放下了,他很霸道,也喜欢侵略似的占有,他掠夺着她嘴里的氧气,他见她退缩,强劲有力的手捉住了她的后脑勺,不准她拒绝,也强势使她不敢拒绝。
这个吻又长又缠绵,他一点一点的度着氧气给她续命,却并没有退让的意思,似乎也没有温柔,像是一种占有的宣誓,又想是一种惩戒,各种复杂的情绪涌来,苏小月的身子都颤抖了,他没有遗弃她,他还想要她的,真好。
许久,方河放开她的唇,她的唇被他吻得又红又肿,方河捉住她的脑袋使她直视自己,他漆黑的眸望着她,很认真也很挫败,他低哑的声音里有一种男性的诱惑力,他问:“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么?我在你心中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么?你刚才是不是想着我从树上跳下去,然后一走了之?”
苏小月的脑袋被他强劲的手掌捉住,但凡她点头,定然受到他猛烈的惩罚,至于惩罚是什么,她猜得到一点,但他绝不会怜香惜玉,他会很愤怒,像头即将发怒的狮子。
所以苏小月不敢点头,可是她的眼神却是这样承认的,其实方河不用问,刚才他自始至终都注意着苏小月的脸,看到了她的情绪,他起身,他往前走,他只是在试探,看到她一脸落泊,面如死灰,心里就疼得紧,果然对他没有半点信任,他怎么可能会离开她呢?
他不但不会离开她,他反而会更加疼她,她曾死过一次,死过一次的滋味他也懂,十六岁那年他躺在床上,被毒折磨的不成人形,他曾寻过死,被总镖头发现了,救了他,后来总镖头对他发誓,一定要帮他寻到解药。
当初陷害他的老镖师不知在哪儿买到的□□,根本就没有半点解药,也没有□□的方子,镖局里的大夫没有一个人能解了此毒,所以他才会心灰意冷的。
而今小媳妇也曾遇上了死亡,她这么柔弱的一个人,就这样淡然的过来了,他怎能不心疼。至于前身,方河只能自私的对她说声对不起,也是他连累的,当时自己躺床上昏睡,不能醒来,护不住她,但她的身子却帮他带来了另一个人的灵魂,他很感激她。
未来的日子,他会对苏阿吉二位老人更加的好,弥补前身的遗叹。
方河看着眼前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媳妇,心里越发的疼她,上前抱紧她,“你别害怕,我只是心里不好受,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啥也别想了,跟我好好的过日子,我喜欢的是你,永远都不想跟你分开,怎么可能会这样无情的抛弃你呢,不管你是谁,我都会跟你厮守一辈子,我今生只认定你一个,再也不会变了。”
并不是绚丽的情话,也没有鲜花,更谈不上甜言蜜语,然而落入苏小月心田里却是这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这下她安心了,她踩到了实处,她再也不用害怕什么时候被方河发现,怕他离去,怕他把自己当成异类。
她再也不用向方河撒谎,一个谎言她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有时候有种破缸子破摔的感觉,这一次一口气说完,他不但不介意,他还包容她,这下她放心了。
“大河,有你这一句话,就算你让我去死我都愿意。”苏小月忍不住说道。方河一把把人环入怀中,接着抱住她坐在自己大腿上,臂弯一紧,垂首看向苏小月。
“我要你死作甚,我只让你陪着我走完这一生,不准三心二意,不准贪图别的美色,也不准离开我,还有,要是……嗯……要是我想要的时候你就容了我,我会更高兴。”方河说着这话,手脚不安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