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痛的董硕,负责地回答起了卢苓韵的问题,“虽然卖.淫团伙和疾控中心那边都移交给宰队――刑警大队负责了,但这边剩下的工作还是不少。单纯的一个人脸素描,距离锁定真凶还有点距离,况且,这素描还与之前那六十八个嫌疑人没一个相似的。”
“唔,”卢苓韵点了点头,“辛苦了。”
董硕有些惊讶地透过后视镜看了卢苓韵一眼,却发现对方正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满脸深沉地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一旦锁定疑犯,这案子距离结案也就不太远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他再伤到任何人的。”
“嗯。”卢苓韵收回了放在窗外的目光,“所以,按照你们的心理画像,犯人行凶的原因就是艾滋病吗?那为啥会时隔三四年才动手?难道是因为最近才发现的患病?”
“是,但不完全是。从心理画像来看,此案的犯人是极度自卑的,对自己的外貌,乃至对自己的事业与人生。他有着一技之长,却得不到重用,又因为样貌,极大可能有着算不上好的情史,他憎恨着这社会,也憎恨着女性,但这种憎恨只会进一步增加他的自卑。”
“所以他戴着小丑面具,行凶时要捆住被害人双手双脚?”
“极大可能是的。但还有一点,”车正好被堵在了红绿灯前,于是董硕干脆拉上手刹,转头面对卢苓韵说了起来,“奸杀中的’杀’。按照以往的奸杀案,犯人取被害人的性命,一般出于两种原因:灭口,或者享受虐杀的乐趣。”
“而此案的犯人却与两者都不同。灭口的话,他戴了面具,现场乃至车辆又都被处理地那么彻底,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他也并没有虐杀受害人,而是痛快地一刀毙命,就好像是在帮被害人解脱一样。因此,我们有了个猜测,这犯人有没有可能……觉得自己染上了艾滋病痛不欲生,所以,杀了受害者,从他的角度来看,反倒是在施恩。”
“‘我强.奸了你们,把病传染给了你们,但我却杀了你们,让你们解脱了。而不像我自己,只能带着病痛苦着,在这人间炼狱中挣扎,没有解脱的权利。’”卢苓韵用十分平淡的声音,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看着卢苓韵那平淡到冷漠的表情,董硕愣了愣,直到后面的车按起了喇叭,他才松开手刹踩下油门,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再也不说话了。
又是一路的无言。
――――――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一大的女生宿舍楼下。
“谢谢。”卢苓韵下了车。
“嗯,”董硕点了点头,“无论想起了什么,都联系我。”
“一定。”
“对了,”董硕从驾驶座窗口探出了半个脑袋,“听霜霜说,你在搞一个什么程序?不介意的话,能具体说来听听吗?”
这又是个全新的套话方式吗?不过,倒也无所谓。卢苓韵心想着。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她回答,“百里画廊是全国数一数二的5a级景区,但因为景区太大,涉及的历史、人文、自然科学之类的东西太多,在导游方面一直是费劲了很多人力物力都没法让游客满意。正好大二的时候有一门课要求设计程序,我和一群同学就琢磨着写了个园区的导游系统设计,没想到得了奖,还被百里画廊给投资了。”
说着,卢苓韵掏出手机,打开个黑色图标的程序后,递给了董硕。程序的基础界面是百里画廊的三维卫星地图,董硕按照使用指南点了几下,在地图上选了个出发点和目标景点,就听到手机里传出了“模拟导游开始”的声音。
“软件的基本功能就是导航,因为百里画廊是山区,又有不少奇景险景,除了几条大路,普通导航都没能很好覆盖,以前经常有游客拿着导航走到未开发区域后被困什么的。我正好是搞极限运动的,很熟悉园区大大小小能走不能走的路,获奖后,就和跃迁公司合作地弄出了普通游客、户外探险两种版本。普通游客版主要功能是提供游玩路线、食宿建议之类的。而户外探险版则着重于探险指路、护航,附带急救指南和一键求救等功能。”
说着这些的卢苓韵,此时此刻,与在兴奋地介绍自己的作品的学生姑娘没有任何区别,以至于让董硕觉得,他之前的那些想法,都只是灵异小说看多了的后遗症而已。
“在今年年初的时候,这软件有了新的赞助商加入,获得了新的数据库使用权,我们就又弄了个算法,以每个小园区的小景点为单位,将各自对应的人文历史地理生物天文等信息,也加了进去,弄成了个三维百科,附带语音讲解。游客游玩时对哪方面感兴趣,在高级设置里提前设定好,就可以一边玩一边听了。停下来参观时,也可以打开屏幕,看些航拍、镜下之类的图册,还有立体动画什么的。”
“当然,这方面还只是刚开始做,问题接二连三的一筐又一筐,之后能走到哪里,我们这以一大学生为主的项目组能存在多久,赞助商们愿意支持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卢苓韵耸了耸肩。
“不错啊,”董硕双眼发亮地一边倒腾软件,一边说,“听得我都想挖墙脚了。你这软件的使用率应该不会低吧?那你作为软件的创始人,怎么还这么缺钱,搞三四份兼职?”
“还贷啊。”卢苓韵的眼神不太友善,就像是被戳到了痛处的小猫一样,语气突然变得尖酸了起来,“上学多花钱?高中开始就不是义务教育了,哪怕不算学费食宿费,光那些练习册,一本五三原价五十,卖到学生手里就变成了六七十,每科都还有一本。再算算大学,除了吃喝拉撒教材,还得多出些乱七八糟的应酬……”
“你没申请贫困生救助?”
“告诉你个秘密哈,别惊讶,能申请得到救助的,往往都不是最穷的。”
“……那奖学金?”
“巧了,我从小到大都是个学渣,考上一大纯属托了‘三长一短选一短,三短一长选一长,全都一样就选c’原则的福。”
“……”
“再说,今年手里宽裕些,我也已经没几个兼职了。跃迁是本职兼兴趣,学校是暑期,而顾湘菜馆是为了还人情才繁忙时段去帮忙的,再没别的了。”
这还不多吗?
“不多,”卢苓韵像是能读心似的,“这个月结束,差不多就只剩跃迁了。一下子闲下来,我还怕闲得慌呢。”
“……你既然闲得慌,要不,我再给你找个?”董硕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了这么一句,“我们最近在研发一个软件,就是对交通违章摄像头留下的信息进行自动筛选、分类、追踪,用于案件调查、疑犯追捕等,以便节省些往日里用来一帧帧查监控的警力。正好急缺软件工程师,咋样,要不等这案子结了,来特侦队当个兼职技术员?”
“你那儿是警局,我没证。”
“怕啥,警局也有食堂大叔呢。”
所以,这是在邀请我去当码农阿姨?卢苓韵的眼睛中好像写着这么句话。
“特侦队半刑侦半科研,有非警察编制的成员,享受同等待遇但没有执法权。在那儿工作与在普通研究所的区别,就只在于进入时需要通过体能测试、接受基础培训、签署保密协议而已。不瞒你说,我就是这么从技术员一路走来最后变成了人民警察的。咋样,感兴趣不?”半个人靠在了窗口上,“我是认真地在问。”
也不知道这次的董硕又在打着些什么小算盘,但能接触到警方资料的这个诱惑,对卢苓韵来说,还真不小。
“可以考虑。”她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这案子结了,我再来问你。”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抱歉了,还真有个“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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