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阶梯的尽头,虚空静界,时间汪洋……
她的小腿开始颤抖,颤抖很快便传染了全身,她一屁股跌坐在了台阶上,再一次大哭了起来……
“啊,怎么又哭了?”楼梯角突然探出了个脑袋,是卢苓韵,“就是个以前不知道在哪儿看过的科幻故事而已,一直觉得图书馆的这个楼梯很应景,想找个人讲着试试来着,正好就逮住你了,还可以帮你换换心情,一举两得,多好。”
三两步跨到苏愿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放在心上哈,故事而已,故事而已。”
“呜哇――”苏愿哭得更凶了。
卢苓韵这一次却是真的笑了,笑得很不厚道,却很开心。一个嚎啕大哭,一个捧腹大笑,将这平日里只有孤寂与阴暗的图书馆紧急通道点亮了。
――――――
晚上十点左右,董硕接到了来自陈法医的电话。
“这么晚还在忙啊。”
“可不是,有你这个头儿在那儿催着,我们能不紧赶慢赶地把结果弄出来?”
“出来了?陈子创和死者有亲缘关系吗?”
“是兄妹没错。如果这根头发真的是陈子创的,那死者身份就可以基本确定为陈汶汶了。”
“确定了就好,之后就可以直接从陈家和新翠市人民中学13届学生入手了。毕竟一个学生,除了家里和学校,也接触不到些其他的什么。对了,死因还是无法确定吗?”
“不行啊,在水里泡了六七年,还被鱼啃成了那样……要我说,这案子,咱们还真没必要费这么大劲。农村的孩子嘛,夏天下水游泳,溺水致死什么的,也不是不常见。而且那里的家长对孩子……你也不是不清楚,六七个孩子,能不喂饭时漏了哪个,就不错了。至于游泳淹死,在他们看来,就是单纯的命不好。往往是知道孩子没了,‘哦’一声就完事。”
顿了顿,电话那头又说,“这话可能不好听,但事实就是这样。从陈汶汶失踪了六七年,她父母兄弟姐妹却没有任何一个人问过,就可以看出,他们家就是这么一种情况。尸体要不是在咱们的辖区被发现,而是在那新翠市西沛县,估计就是摆在那儿认个尸,没人认就直接火化了。一个当不了劳动力的女娃,没人会在意的,包括那孩子的父母。说难听点,少了一张嘴吃饭,那父母高兴还来不及呢。”
“……话是这么说,但该查的还是得查的。”
“我知道,也就只是说说罢了。”
“嗯,多谢,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董硕心事重重地挂断了电话。
一个去世的女孩,没有人会在意的,就像……她一样。
“哥?”董霜从卧室探出了半个脑袋,“又是工作?”
“嗯。”
“啊,你这工作狂魔,都几点了啊。”
“哦。”
“不过听你刚刚提到了西翠市,我突然想起来,方学姐好像就是那西翠市人民中学毕业的哦。”董霜回忆着说。
“方学姐?”董硕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嗯,就是我们接力队的一棒,方莜,和卢学姐同专业同宿舍的那个。”
方莜是西翠市人民中学的,她与卢苓韵很熟。而那所学校13届毕业生里曾有个消失在了档案里的孤儿,一个和陈汶汶一起被孤立、被霸凌,原因不明地辍学后,却没有一个人在意,甚至没人能够记得住她的名字的女生……
而印象中,卢苓韵也是在初中时突然离开孤儿院,自己打工赚钱上学的……
如果,方莜和卢苓韵并不是大学才认识,而是从初中开始就……
那么,陈汶汶的死……
第38章
确定死者身份后,特侦队眼疾手快地逮住两个还没开学,所以谢师宴后留在了京州旅游的13届四班学生,和她们约了一顿饭。因为两人都是女生,所以出席饭局的人选,也就理所当然地归了自称“女性之友”的董硕,与女警曾?捶肌?
应两个学生的要求,饭局被定在了购物中心的海底捞内。于是乎,两名警察两个学生,就这样在这烟云缭绕香气四溢的火锅店里,聊起了丝毫不合景的话题。
“初中的时候嘛,青春期,大家都只是一张白纸,一个只会绕着自己转的陀螺,干起事来完全不经过头脑。”靠左的学生姑娘从锅里夹起一块牛肉,边叹着气说,“孤立、欺负一个人的理由总是很简单的,口音奇怪、衣服脏、和老师混得太好等等,有时候甚至可以简单到没有理由。做的那些事,没人说没人教的话,自己也根本不会意识到,那是不对的,那叫做‘霸凌’。”
“我印象中的陈汶汶是个很认真的人吧,对自己要求很高,可能是因为与同班同学比起来,家境差的太远,所以鼓足了气想要出人头地还是怎么的,有时候说起话来不太给人面子,不知不觉中,就被孤立了。刚开始还只是不和她说话、不收她的作业而已,可后来就变成了撕她的书、往她的抽屉里扔虫子等等的。说实话现在想起来也觉得那样挺过分,但那时候却不这么认为。”把目光递给了身边的同伴。
“嗯。”右边的学生咽下嘴里的东西,点了点头,“我记得,当时带头这么做的,好像是廖舒鸾吧?她是个土豪,整天穿着三位数的鞋,不住宿,上学放学都有豪车来接,应该算是那时候女生们梦寐以求的类型吧?她又和称霸了大半个年级的吕强关系不错,所以在除了火箭班外的全年级里都可以算得上是个小头头。她带头做的事情,大家也没有什么不跟的道理,反倒是不跟的话,被针对的人就有可能变成自己。”
“这事情好像从初一上学期末就开始了,一直持续到了初二,陈汶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辍学之后。按照班主任的说法,她好像是被她爸拉回去结婚生子了,但也不能断定她的辍学与廖舒鸾无关。”
“可我咋记得,”左边的学生说,“当时还有人说在老师办公室看到过她爸和老师吵呢。而且,从县里镇里的生源并到市里开始,这样的情况在市中学都也挺常见的了,读到一半被家长强行带走什么的。在那之后,风凉话不还持续了好久吗,说什么‘大话倒是说得好听,要考上清华给大家看,到头来不是连初中都没上完就滚回家了’之类的。”
“啊,我也记得,这成了之后接连几个月的梗。”右边的学生又说,“甚至还有人提出来,组团去西沛县找她什么的,后来被谁说了句什么才没真的去来着?”问同伴。
“啊,是廖舒鸾。”左边的说,“她那时候也不知道咋回事,有点怪怪的,提到陈汶汶就黑脸,听见大家聊起这个念头后,还大骂了起来,说什么‘人都走了,就不能消停一点吗’之类的。我当时还佩服她真能演呢,带头欺负陈汶汶的是她,结果人辍学走了,她反倒当起了好人。”
“不过我倒觉得挺稀奇的,按陈汶汶那个性子,居然真的能听话地回家。”有右边又说,“初中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吗?他爸逼她,她完全可以告的啊,我以为就以她那个刚劲儿,大义灭亲什么的完全做的出来。”
“对对对,我当时也奇怪过。”左边的接道,“但不也有人猜测,是因为廖舒鸾和吕强对她做过些什么吗?但因为主角是那俩大佬,大家也不敢在他们背后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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