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1 / 2)

“世子爷是头一回与女子双手相握啊?”

洛辰修抬眸,苍白无血色的面上无甚表情,幽深的眼底却划过一抹复杂之色。

仿佛欲言又止。

慕挽歌挑了挑眉,无兴趣深究他是否别有深意,敛神收笑,凝神闭目时忽听他说了一句。

几不可闻的声音,她却听清了。

他道,“并非头一回。”

慕挽歌蓦然睁眼,“什么?”

她的疑惑并未得到回应,洛辰修深深瞧了她一眼,竟率先闭目,一副不欲多言的高冷模样。

“哼!”慕挽歌轻哼一声,再次凝神闭目。

待正事了结,她再秋后算账。

此时一行人身处乡野山林间,护卫分散围成一圈,警惕四周异动,墨隐与绿意时不时扭头瞧一眼自家主子是否安好。

相较于绿意的镇静,墨隐显得有些焦躁。

他对慕挽歌的了解不深,只知自家爷待这位成亲当夜便抛下的妻子很是上心,否则便不会将非言、非语留下了,

爷那样清冷的性子,在边关的这一年多,竟每月皆往京中寄家书,却一次也未得回应。

王妃那厢倒是每隔两个月便给王爷捎信,王爷总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将所谓的家书随手扔给爷。

只有与自家也形影不离的墨隐知晓,自家爷每一回皆是抱着一丝侥幸展开那京中寄来的‘家书’的。

然,每一回皆失望垂眸,将手中信笺揉成一团扔进火塘中。

久而久之,墨隐渐渐懂了,爷等的是什么。

直至今日前,墨隐尚替自家爷不值,身份何等尊贵,却娶了一个乡野女子,偏偏那女子还不识金镶玉,蠢得紧,漠视爷的一颗真心。

但亲眼目睹今日之事后,墨隐意识到以往对慕挽歌怕是有误解。

她待爷也是上心的。

只是不知为何在爷出征在外的一年多,只字片语亦未曾捎给爷。

斟酌良久,墨隐不动声色凑到绿意身旁,绿意察觉,侧目望他时,他友好地笑笑。

“听闻绿意姑娘打小便跟在世子妃身边,想来……”

“得,您呐莫要与我套近乎了,我家主子如今已非洛王府世子妃,我们家老爷虽与洛王爷有几分交情,可吾等与洛王府并不相熟。”

绿意是个急性子,先前在洛王府忍耐一年多已忍够了,巴不得自家主子与洛王府断得干干净净,再不同受那窝囊气,是以此时墨隐前来套近乎,她便向他甩脸子。

墨隐讪笑,摸摸鼻头,“绿意姑娘对王府怨念颇深,到底是何缘由呢?”

绿意嗤道,“若非瞧在我家老爷与王爷有交情的面上,你当洛王府如今还能好端端立在那处?若非我家主子念旧情,今日岂会耗损自身真气冒险救你们世子。”

墨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暗自心疼自家爷,怕是又被王妃与郡主给连累了,爷费尽心思将世子妃娶进门,洞房花烛夜还欠着呢,未料凯旋后……

唉,爷这是上辈子作孽了罢。

“绿意姑娘莫恼,依在下看,爷他待世子妃是真心实意的,在边关的这一年多,爷他每月皆给世子妃捎了信的。”

只是石沉水底,没了回声。

墨隐此言只是试探,瞧见绿意惊讶的神色后,心下更加确信了几分。

原来爷捎的那些信真的未送到世子妃手上。

“夫妻之间互传书信本是寻常之事,姑娘为何如此讶异?”他再试探。

绿意撇开眼,没好气地道,“反正在世子爷出征的这一年多,除了初始那一月,世子在路上捎回的四个字,及昨日拿到的那封放妻书外,我家主子便未再收到过任何来自世子的书信,你爱信不信。”

在洛辰修离开半月左右,慕挽歌确实收到来自洛辰修的‘安好勿念’四个字的书信,而后她只回了三个字。

多保重。

她比他更简洁,只给了‘多保重’三个字,全然不像新婚妻子对出征丈夫的担忧挂怀。

慕挽歌很清楚,那三个字并未送到洛辰修手上,那封只有三个字的回信还未出洛王府便被张氏给拦下了,洛辰修的信差被张氏收买,往后洛辰修给她的平安信皆被张氏代收。

而绿意并不知晓,只以为是世子爷冷淡得紧,而自家主子亦无心眷恋那洛王府世子妃的名头。

郎无心,妾无意,倒不如好聚好散的好。

但此时自墨隐的只言片语中,绿意意识到所谓的郎无心妾无意的症结竟是有人从中作梗。

除了洛王妃张氏,不做他想。

细思之下,绿意一阵庆幸,有张氏那样尖酸刻薄的婆母,主子拿了放妻书是件幸事。

之后墨隐与绿意未在彼此试探,半个时辰后,听到响动,回头望去,墨隐大惊,急忙奔了过去。

洛辰修呕出一口血后,慕挽歌缓缓收手,拔下先前扎在他要穴上的三根银针。

慕挽歌的面色亦不大好,盘坐在地,任由绿意那帕子为她抆拭额间的细汗,平静出声吩咐墨隐。

“扶世子上马车,送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