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灵璧应声后不再犹疑,在三处穴位上下针,不多时,果然瞧见自慕挽歌的心口处有异动,接着呈现豆粒大小的鼓包迅速往上移动。
不敢愣神的灵璧快速取针,堪堪在慕挽歌的锁骨上方的肩窝处将蛊虫定住。
慕挽歌额头上已布满密密细汗,并未睁眼,却在此时出声了,“将水盆端来,拿匕首划一道口子,取出蛊虫后莫要拔针,直接扔进水盆之中,不出一刻,蛊虫便会死去。”
灵璧依言照做,蛊虫扔进水盆时发出‘滋滋’声,如油滴在火上时的声音相仿,霎时间一盆水如墨一般黑。
慕挽歌的伤口涌血,在白皙的肌肤上尤为刺眼,灵璧心惊,赶忙替她包扎。
直至灵璧扶她躺下时,慕挽歌意识仍旧清醒,又叮嘱了几句后才陷入昏睡。
一个时辰后,洛辰修外出归来,却被灵璧挡在了屋外,起初他只以为慕挽歌未消气,不愿见他,他便去了书房处理公务,待忙完时才惊觉夜幕降临,书房中不知何时已掌灯。
因心中挂念,他离开书房便直奔内院的寝室而去,边走便问墨隐,“王妃可用过晚膳了?”
墨隐犹疑时,洛辰修顿步转身,声音有些冷,“可是有事瞒着我?”
墨隐急忙禀道,“属下不敢,只是先前属下差了婢女在院外候着,方才婢女来报,王妃今日不曾出屋,灵璧也不曾送饭食进屋,期间灵璧亲自打了两盆水进屋,又亲自换了两壶水,行为有些怪异……”
小心翼翼禀报后,墨隐垂首静待自家爷的发怒,预想中的怒斥并未发生,他抬眼窥视,前方已空空如也人,哪里还有人影。
劫后余生的墨隐拍拍心口,自言自语嘟囔,“王妃多半是与爷赌气绝食了,莫不是真如灵璧所言,爷要跪搓衣板了罢……”
墨隐抓抓脑袋,慢吞吞朝前走,他觉得此时还是不要去触霉头的好。
守在屋外的灵璧见洛辰修急色而来,不曾阻拦,在他推开门时出声叫住他。
“王爷。”
洛辰修顿足,却未回头,灵璧的态度不在如往常一样恭敬,语气带有责备之意。
“我家主子为了救王爷,不惜以身家性命为代价,可我家主子的心思,您又知晓几分?”
洛辰修一言不发,进屋后将门关上,便是此时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心下一紧,阔步往里走,方行了两步便瞧见地上放着的三个铜盆。
两盆血水,一盆黑水,目光触及时,洛辰修僵在原地,垂于身侧的手不禁握成拳,这样的情形,不用多想,他已然明白这屋子里放生过何事。
她强行取蛊,在她遭罪时,他却一无所知。
深深呼了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洛辰修复又往里间走,行至床前,他缓缓坐下,慕挽歌身上的锦被只盖到腋下,身着单薄的里衣,衣襟松散,可见肩窝处已包扎好的伤口。
昏睡中的慕挽歌额头仍有细汗,眉头紧锁,睡得并不安稳,洛辰修伸手抚上她的眉梢,来到眉心,欲为她抚平。
“阿挽,对不起……”
除了道歉,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慕挽歌翌日一早便醒了,洛辰修不在府中,秦慕琤一听到她醒来,早早就到屋外守着,待她梳洗后出来。
屋中,为慕挽歌梳头的灵璧时不时望向妆台上的铜镜,心下的怪异感愈发浓了。
“主子,您醒来便一直神情恍惚的,可是身子不适?”
慕挽歌也望着铜镜中的人,抬手抚上脸颊,自言自语般呢喃,“今世我得的平稳喜乐,是他放弃一切,付出极大代价换来的……”
灵璧并未听清她说什么,待要再问,屋外传来秦慕琤的欢喜的叫唤声。
“姐夫,师姐醒了!”
“赫连静那丑八怪可捉到了?”
“咦?公主姐姐……”
秦慕琤的声音将慕挽歌恍惚的心神拉了回来,此时房门开了,轻微的脚步略带急切朝里间而来。
灵璧识趣,放下木梳,含笑告退。
慕挽歌坐于妆台前,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未回头看,不多时,铜镜中多出一个人影,她对着铜镜清浅一笑。
“回来了,可还顺利?”
洛辰修弯腰俯身,自身后轻轻拥住她,握住她的手,缱绻目光望着铜镜,薄唇弯弯。
“父皇已下旨,赫连静暂时扣押在洛王府中,那个叫红药的也捉住了,墨隐已押回府,我陪你同去瞧一瞧?”
第58章
回握他的手, 与之十指交缠扣在一起,慕挽歌微微仰头,与他对视,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讶异。
主动与他十指紧扣, 确是头一回, 他讶异实属正常。
她却佯装不知,凝眸浅笑, “不急, 红药擅用毒且奸诈狡猾,将她扔水里泡一两个时辰, 再多毒也使不出来了。”
闻言, 洛辰修低笑出声,眉梢舒展, 极为愉悦的模样,慕挽歌能感觉到她后背贴着的胸膛起伏轻颤,他确实在笑。
慕挽歌亦忍俊不禁, 望着铜镜,与镜中人说话。
“莫不是清闲的这几日将你憋坏了,方有事做,瞧你乐成这样,真真是劳苦命。”
何时听她用这种娇嗔语气与他说话,洛辰修心下暗自称奇,欢喜却已挂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