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1 / 2)

她说的话,他并不怀疑。

他骄傲自负,却也自信,正因为懂她,是以能轻易辨别出她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当年女儿尚在襁褓之中,他被嫉妒冲昏了头,又心急救她,若是多看一眼,他定能察觉到,也不会让女儿流落在外十六年。

亏欠女儿的,他定会加倍弥补。

可秦胥也知晓妻子为何忽然愿意告知他真相了。

他这人冷漠绝情、心狠手辣,唯一对妻儿狠不下心,他会给他们最好的一切。

“瑶儿你且安心,我不会伤害女儿的,我会对她好,比对琤儿还好……”

秦夫人不再挣扎了,埋头在秦胥胸前,低声抽泣。

“师兄,我们欠她的……是我对不起女儿。”

因为亲眼目睹慕啸天惨死于她面前,被秦胥救走后,她痴傻了五年,直至生下儿子后,渐渐清醒过来。

自那时起,她便恨着秦胥,因为她知晓他是怎样的人,遗弃孩子,他是有意为之。

方清醒时,她以为女儿死了,她心如死灰,郁郁寡欢,可他将奄奄一息的儿子抱到她面前时,她又有了活下去的意志。

身为母亲,她已失去女儿了,不能再失去儿子。

好在上天厚待她,送儿子去清源山时她得知女儿还活着。

以慕氏唯一血脉的身份活着。

那时她也曾想过将女儿带回禹州,可清玄子师叔提醒她,女儿的命格需遇贵人方可破死劫,须得顶着慕的姓氏才行。

她也出自清源山,自是知晓师叔所言不会有假。

况且若带回女儿,世间有又多少人会信女儿是秦家的骨血,若行踪暴露,秦家必受牵连……

秦夫人将一切合盘托出,秦胥安静听完,饶是他铁石心肠,亦不免心有触动,红了眼。

他的瑶儿,他的师妹,口口声声说恨他,可这哪里是恨。

她处处为他着想。

“瑶儿,一切皆已过去了,欠女儿的,我来补偿,如今我们一家人团聚,往后再也不会分开了,你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抱你们,保护好女儿的。”

……

慕挽歌在秦家住下,却不愿与除秦慕琤以外的任何秦家人接触,包括秦家家主秦胥及主母秦夫人。

自秦夫人醒来那日,秦胥每日会来慕挽歌屋外静立片刻,只是第一日来时让她去见一见秦夫人。

‘秦夫人’这一称呼是慕挽歌自个儿认的,而秦胥却丝毫不委婉。

“去见见你娘,她很挂念你,当年一切皆是为父之错,你娘她是无辜的,最初的那五年,她整日浑浑噩噩的,直至琤儿出生时方好转,可她因挂念你,这么多年郁郁寡欢的,拖垮了身子……”

秦胥将所有的过错担下,可慕挽歌只笑了笑便转身回屋,将门关上了。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

秦胥到她屋外静立,她仿若未见,不为所动。

然而,只有慕挽歌自个儿才清楚她在等,等洛辰修来。

她将利用秦家家主对她的这份愧疚,助洛辰修成事。

慕挽歌甚至自嘲想过,她骨子里的这种自私,大抵便是随了生父罢。

这日一大早,秦慕琤兴冲冲来她屋里,而此时慕挽歌正独自用早膳。

“姐夫来了。”秦慕琤还未进门便扬声来了这么一句。

慕挽歌微愣,随即放下碗筷,起身往外走,在秦慕琤身旁也未作停留。

秦慕琤又折身小跑追出去,气喘吁吁叫喊道,“姐,爹不让姐夫进府,将姐夫拦在大门外了。”

慕挽歌不曾回头,扬手挥了挥,脚步不停,径直朝大门而去。

见状,秦慕琤立在原地不动了,望着姐姐渐行渐远的背影,失落垂眸。

跟随在他身后的护卫云影上前,疑惑道,“少主,您既舍不得小姐,为何不与家主一同将她留下,反而胳膊肘往外拐相助宸王?”

秦慕琤怅惘一叹,“我也想一直有姐姐陪着啊,可我怎能这样自私,姐姐向往自由,无拘无束惯了,不喜留在秦家,而且她心里眼里只有姐夫,强留只会徒增她对秦家的厌恶,她能来救娘,我已心满意足了,娘也是这样想的,只有爹……”

他又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觉着爹是斗不过姐姐姐夫的,毕竟此时爹爹要顾及姐姐的感受,而姐姐她心中有怨,根本不想顾及爹娘的感受,她愿意随我回秦家,不过是另有所图罢了。”

云影望着身前的少主子,只有十岁,却极聪颖,若非身子骨不好,将来必有大作为。

可偏偏……

慕挽歌在前庭院中遇到秦胥,她只淡淡点头示意,便与他抆肩而过,秦胥叫住她。

“挽歌……”

慕挽歌往紧闭的大门瞧了一眼,遂才驻足,扭头看向秦胥,“秦爷有何事?”

她的态度礼貌却生疏,一声‘秦爷’令秦胥很是恼火,但又发作不得。

面对女儿,他心底的亏欠之意盖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