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2 / 2)

颊上的手冰冷无比,仿佛随时都能捏下她一块肉来。

“……”

若若颇有眼力见,默默忍了:“是是是,若若笨。”

谢淮一笑,笑意直抵眼底。

阮青令:“……”

无意立在阁外,正好只听到这一句的安国侯:“……”

小女儿总说自己笨,怎么办?

阮连臣雪容微凝,焦灼不已。

余光望向暗阁上的书卷,他心中一动。

……书院啊。

春来素雪化融,却又落起细雨绵绵,吹落晋安俨然的楼舍屋檐,为这座城蒙上薄薄一层雾色。

也为愁人的心中添上新愁。

若若坐在廊下,捧着一块雪花酥,看着阮连臣在她面前来回踱步,来回,来来回回,来来来回回回。

在她淡定咬下第五口雪花酥时,阮连臣终于定了定身形,俯身扶住她弱小的肩头,语气郑重道:“若若……”

若若一晃,将雪花酥递到他跟前:“爹爹想吃?”

阮连臣一愣,随即失笑道:“爹爹不吃,若若吃便是。”

他虚咳两下,将若若抱起:“爹爹想起前几日在朝中听同僚说的一件事来,想与若若说说。”

难道安国侯遇着什么难事了?

若若心中严肃几分,面上不显道:“爹爹说。”

阮连臣斟酌几分,才缓声笑道:“前几日……听同朝为官的礼部侍郎说起,他家中有一幼女与你同岁,正好是去书院的年纪。只那小姑娘依恋父母,不肯离家,是日夜哭闹,不曾停歇。”

若若怔了怔,错愕道:“就这样?”

阮连臣深深叹息一声:“岂止!侍郎为了此事忧心忡忡,昨日见他,惊觉他比往日憔悴不少,真叫人感慨他一片慈父之心。”

这与自己有甚么关系,若若啃了口雪花酥,然抬眸瞧见阮连羽投来的隐约期盼的目光,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若若:“……爹爹也想若若去书院吗?”

阮连臣清笑一声,温声道:“爹爹自然是想让若若去书院,只是怕若若留恋家中,故而犹豫再三。”

所以才拐着弯地讲故事啊。

若若眨了眨玉眸,瞧了阮连臣一眼。

他似是不好意思,垂眸一笑道:“晋安城的鹿鸣书院乃皇家所设,夫子皆有官职在身。你的大哥哥、二姐姐与三哥哥都在鹿鸣书院,你想不想与他们一起去?”

“好啊……”

若若漫不经心地咬了口雪花酥,只是去书院而已嘛,并非大事,然心绪一转,忽觉不对,长睫唰地抬了抬,问:“谢淮表哥不去吗?”

阮连臣一恍,不曾想她会提及谢淮。

其实早在几年前,他确是想送谢淮去书院的。

彼时家中小辈皆去了鹿鸣书院,然罗氏不舍束修,亦不愿为谢淮操心,一来二去便耽搁了。待阮连臣寻谢淮谈起此事时,少年眉眼淡漠,冷冷便推拒了。

阮连臣心中无奈,只暗下赠了书籍笔墨予他。

见阮连臣似有思量,若若牵了牵他的衣袖:“爹爹,若若一个人害怕,让谢淮表哥陪若若好不好?”

谢淮还小,若能得夫子教导,与书院中的同龄人结识,说不定日后便不会那么孤傲冷僻,也不至于独身至死。

阮连臣温和地抚了抚若若的发,轻笑道:“胡闹,若是你谢淮表哥不愿陪你呢?”

“……”

若若望了望烟雨蒙蒙,沉默下来。

说来,她似乎不曾考虑过谢淮的感受。

……

烟雨蒙蒙,未曾停歇。

“你是说,让我陪你去书院?”

谢淮身姿挺直地立在廊下,执着一方帕子抆拭着手中匕首。匕首银光凛冽,映在他眉间,清冷的白。

他侧首,居高临下般地望着只及腰间高的若若。

若若垂了垂小脑袋,迟疑道:“爹爹说,不去书院会变笨的……表哥,你想变笨吗?”

谢淮轻轻拨了拨匕首,冷淡道:“四书五经,我早已在院中学过。我说过,世上蠢笨之人,只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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