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谢淮待府中其他人一如既往地淡漠,生辰礼自是不会备的。故而每逢他们生辰,若若便会暗中多备一份礼,以谢淮之名赠出。
闻玉轩中,若若一手执一枚玉佩,问谢淮:“你看,这两枚玉佩,哪一枚好看一些呢?”
两枚玉佩皆刻了相似的穗纹,谢淮拢袖,淡淡道:“都一样。”
若若正色道:“不一样的!你仔细瞧,这一枚是湖翡色,这一枚乃青潭色……”
谢淮敛了敛眸,语气冷冽:“不都是碧色吗?”
若若左望望,右望望:“……”
完了,她竟然觉得谢淮说的并没什么不对。
“若是并无不同,不如都买下吧。”
闻玉轩外忽然传来瑾王的轻笑声,清清冽冽沁入人心。只见他披了一身羽衣,逆光移步而入。
若若连忙行礼:“见过瑾王殿下。”
谢淮却直着身,幽幽望着瑾王。
而闻玉轩内,不知何时起竟空空荡荡,四下寂静,没了其余人的影子。
“……”
谢淮凝眸,抬脚在若若身前站定,冷眼看着瑾王。
若若恍了恍:“表哥?”
瑾王神色微顿,苦笑一声:“……我只是想与你单独说一说话,并无恶意。”
谢淮目色如刀,语气低沉:“我与你没什么好说。”
瑾王沉默些许,知晓谢淮不容易动容,更知今日错过良机,日后更不知如何与谢淮坦白。
他便向前握住了谢淮的手腕,沉声道:“……你今日,一定要听我一言。”
被挟持住了腕,谢淮却只是讽笑一声,无惧无畏道:“怎么,你威胁我?”
“……”
轩内一时冷意弥漫,剑拔弩张。少年孤傲冷峻,比想象中的还要难以接近。
瑾王一时心神恍惚,握着谢淮的手却并未松开,只是惆怅地垂下了眸。那一瞬,却见一只手忽然按在他的掌上,重重地将他的手从谢淮的腕上拂开。
安国侯的小姑娘望着他,道:“他不想听,你放开他。”
瑾王面色一怔,凝望着若若。
谢淮神色微变,回眸瞪了她一眼。
若若:“……”
瞪什么瞪,说错了吗?
瑾王却忽然松开谢淮的手,似叹非叹道:“安国侯府的小姑娘,待你是如此好。”
谢淮听得他言下之意,心中终是一寒。
果然,威胁他不成,便以若若来威胁吗?谢淮神色变幻几许,寒眸中如点漆,定定地望着瑾王。
但很快,他阖了阖眸,冷冷道:“有什么话便说吧。”
没办法,安国侯府蠢笨无知的小表妹,是他的软肋不假啊。
瑾王长叹道:“……随我来。”
谢淮一言不发,抬脚便走。
若若恍神:“……表哥?”
谢淮顿了顿,却并未回头,只是沉默地提步而行,跟在瑾王身后,缓缓走出闻玉轩。
若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玉眸浅浅,模糊的记忆在此刻如云雾散去,忽然在眼前浮现。
对了,书中曾说过——谢淮此人,自年少时随瑾王离开安国侯府,一去七年。自此,一步步成了晋安城中心狠手辣,人人惧怕的朝臣。
一去七年,踏遍枯骨,手下血腥难洗。
若若蓦地往前一步,扬声喊:“表哥!”
“……”
谢淮闻声停顿,立在轩门侧良久良久。
忽然,他却回首瞥了若若一眼,神色一如既往地冷峻,语气不悦道:“叫什么叫,我又不是不回来。”
若若被他喝得一顿,顿时低声:“……那我等你哦。”
第29章 晋安雨纷纷
晋安城, 雨势纷纷。
雾色灰蒙, 笼罩在错落有致的楼宇上,闻玉轩外一里的暗间里,低沉而惆怅的声音缓缓流淌, 道出这十几载来的辛酸故事。
“……”
“真相便是如此, 这些年, 是我负了你娘, 负了你。只望你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与我回瑾王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