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
临薇哀叹一声,难以置信地退了退。
若若却望着阮青令温雅的容色,陷入沉默只中。忽地,也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阵冲动,使得她朝前两步,凝声问阮青令道:“你求圣上什么了?”
阮青令不曾想她忽然质问,神色一顿:“我……”
“你从来不为自己,那如今是为谁而求?”
察觉不对,若若定定地望着阮青令,蹙眉道:“近来,圣上对瑾王府与安国侯府的事越发纵容了……是你吗?”
不想只一个眼神便被她看破,阮青令不由得苦笑一声,低声道:“……不好吗?”
若若不语,袖中的手紧紧攥起。
花阁陷入沉默之中,临薇似乎也察觉这兄妹二人神色不对,连忙噤若寒蝉,识相地作壁上观。
“……有什么好的。”
良久,若若终于晦涩地开了口,垂下目光,眉间深深敛起,隐忍道:“为了我,要牺牲掉你的余生……有什么好的!”
阮青令一顿,望着她玉眸中蕴起的雾色,久不回神:“……”
“我只是你妹妹,在你漫长的一生中,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不能陪你到死。”
若若抬眸,深深地望着阮青令:“不要为了我就答应娶公主,我不喜欢。”
“……是吗。”
阮青令却忽然笑了笑,犹豫几分,终究还是抬袖拭了拭若若如珠玉坠落的泪,无奈道:“……不喜欢便不喜欢,哭什么?像个孩子一样。”
若若抿唇:“……”
阮青令似叹非叹,为难道:“哥哥只是……”
“你说什么?!”
长廊外,却忽然传来女子尖锐的呼叫声。三人皆是一愣,回眸望去,见阮青令的母亲,若若的婶婶,二夫人苏氏面色苍白,瞪着惊惶的眼眸。
阮青令回了神,连忙上前行礼道:“母亲。”
苏氏却一把掐住了他的手腕,颤声道:“你们方才说,你要娶宫中的公主?”
她又松开手,踉跄一步,掐过若若的手:“你来说,你是个好孩子,不会骗人。”
“二婶婶……”
若若被她掐得一疼,心想方才阮青令如何面不改色的,又作答道:“圣上说,要给大哥哥与临薇赐婚。”
苏氏恍然,望了望愣愣的临薇,又望了望沉眸不语的阮青令,竟忽地晕了过去。失去意识前,她还紧紧攥着阮青令的衣摆:“你不能……”
阮青令皱眉,沉声:“母亲!”
若若也是一惊,道:“快将二婶婶送到榻上!再唤个大夫来。”
临薇也是怔然不已,不想这位二夫人说着说着便昏了过去,连忙道:“……我回宫中去请御医!”
安国侯府中顿时纷乱起来。
夜里,二夫人苏氏还未醒来,只是喃喃说着梦话。阮青令本想守在榻前,却被愁眉紧锁的二老爷阮连绪唤了出去。
阮连绪哀叹道:“若她醒着,也不会想你守在榻前。”
阮青令眉间黯然,默默退了出去。
长廊外,阮青瑜见他神色怔忡,连忙安慰道:“娘亲素来有体虚之症,此次或许只是犯了旧病,哥哥不要忧虑过度了……”
“……嗯。”
阮青令神思恍惚地应了一声,却只拢袖望着无边夜色,心中暗想:当真只是旧疾复发?那为何要紧攥着他,反复地说着不能……
不能什么?
阮青令敛眸,忽沉了沉:不能……娶三公主吗?
而朔雪院中,也有人忧思重重,难以入眠。
轩窗下,若若伏在案前,心事重重地望着夜穹中的一轮孤月,心中还想着阮青令与临薇一事。
于她而言,不论是为了阮青令,还是为了临薇,这赐婚一事,都是万万不好的。
可她人微言轻,如何才能令宣铧帝收回成命呢?
“……”
若若伏在案前,将脑袋埋在云袖中,深深叹了一口气。
忧虑时,冷风拂面,月色之下,谢淮忽然无声降临,出现在她的小轩窗前,容色淡淡,垂眸望来。
若若眼中顿时浮起星辉:“……表哥。”
“……”
近日瑾王已去了南边温养身子,许神医随行而去,只留下许知温一人。而宣铧帝似乎也不再提起将若若嫁到皇子府一事,谢淮闲暇之余,便常常避开安国侯的耳目,来看若若。
不想今日,若若却一把扑了上来,雾眼蒙蒙道:“……怎么办啊。”
谢淮挑了挑眉,淡淡道:“……又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