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他说道:“毕竟也只是下落不明罢了,而且公祺先生不是早就知道主公你与刘季玉不和了么?”
郭嘉没说的是,在最初听到母亲和弟弟失踪的消息时,张鲁确实差点儿就把沈娴也看成敌人了,幸亏荀彧与荀攸舌灿莲花力挽狂澜。
沈娴点点头,再想第二件事:“如果兴霸听我的话第一时间把清玄夫人接出来了,他们现在很可能是安全的。”
毕竟在被沈娴收归麾下之前,甘宁可是位来往于荆益两州之间的绿林好汉水上一霸,干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不管官家还是士族见了他都发憷。虽然后来被招安了,但人的名树的影,锦帆贼的称号依旧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是道上令人佩服的老大。这也是沈娴派甘宁回去的原因之一,因为在偷渡人口这方面他有门路,有的时候三教九流比官家的势力还管用。
暂时确定了汉中与甘宁无事,接下来……“四哥的两万兵马,是从哪里调出来的?”
为了攻打长安,刘焉把益州境内能调动的兵马几乎全都开去了汉中,前段时间沈娴他们才带兵回来,还未来得及将兵力归还回去,再加上收编的两万西凉部队,汉中现在共有五万兵力,单看人数是不惧刘璋了,只有粮草可能紧张点。
但也正是因为刘焉把能调的兵都给了沈娴,刘璋的兵又是从哪里来的?除了驻守在葭萌关那一万人外,广汉郡和蜀郡两地的守军也不过三千余人,其余的七千人难道都是强征上来的?还是说有别的郡帮忙了?
“这个还不清楚。”郭嘉说道:“不排除有别的州郡支援的可能性。”
沈娴挑眉:“州?”
“你的意思是……刘景升?”一直闷声不响听郭嘉与沈娴谈话的周瑜忽然说道:“荆益二州土地相连,刘景升与刘君朗又同为宗室,说不定……”
说不定刘表为了自己的利益在沈娴与刘璋两人当中选择了刘璋,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然后刘表派兵马偷偷入荆州助刘璋一臂之力。
郭嘉说道:“总之我们得先回汉中去了。”
“我跟你一起。”孙策忽然说道:“你等等,我找几个人把父亲的灵柩送回舒县,然后就跟你去汉中。”
周瑜默默地瞥了孙策一眼,并没有阻止他。
沈娴诧异地看着孙策:“大哥,不用——”
虽然沈娴确实存了把孙策带回去的心思,但那是在刘璋没反之前,现在益州的局势乱成一团,她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获胜的把握,何苦把孙策这个原本就苦逼的人拉来一起趟浑水呢?
“不。”孙策干脆利索地打断了沈娴的话,他揉了揉沈娴的发顶:“你来帮我了,我也得帮你,我们是兄弟嘛,是不是,公瑾?”
周瑜笑着点点头:“反正这次我是没法阻止他了。”
沈娴忽然觉得自己眼眶有点湿润,她垂下头,低声说道:“你们……谢谢。”
人常说患难见真情,只有在一个人落魄的时候,才能看出周围究竟谁才是对他不离不弃的那个人。沈娴很幸运,她遇到了孙策和周瑜,而这两个人都是。
说不定这次真的不会be,因为有那么多人都在帮她,沈娴默默地想。
“客气什么。”孙策抱着胳膊逗沈娴:“当初结拜的时候说好的,叫大哥,大哥就罩着你。”
孙策一边说一边用肩膀撞了撞周瑜。
周瑜微微一笑:“二哥也罩你。”
第40章 【039】益州内乱
甘宁觉得自己这几天过的跟做梦似的。
他按照沈娴的吩咐把刘焉两个儿子的灵柩送回了绵竹,消息传到的当天刘焉就病倒了,只来得及匆匆瞥了甘宁一眼,嘱咐等下找他问话便被手下人扶回了屋子里面,随即喊大夫的喊大夫,抬棺材的抬棺材,整个州牧府乱成了一锅粥。甘宁被挤在重重人群外观望了好久,觉得刘焉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空搭理他了,便先离开这里去他在绵竹除了沈娴外唯一关系不错的王老板家蹭饭。
甘宁往柜台上一靠,笑嘻嘻道:“王伯,给我上点好菜呗?”
“兴霸?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王老板对于甘宁的到来吓了一跳,这快两年多没见了,甘宁的变化也不小,个头拔高了,人变得更壮实了,身上的匪气去了不少,但那举手投足间痞兮兮的感觉还是依旧如此。
“刚到不久。”甘宁摸摸鼻子:“去州牧府报完道出来,那里都乱成一团了,没人顾得上我。”
王老板一怔,看看左右无人,便悄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甘宁犹豫片刻,抬手指了指头顶,语意模糊道:“那位大人……身体不太好。”
王老板了然,二人就此打住,不再多说什么了。
甘宁吃过饭,很想翻墙头去看看王家妹子如何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所有妹子都跟他家主公一样大咧咧,万一让人知道了对姑娘家名声不好,况且他有事在身,便忍下了念头,只把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些小玩意儿交给王老板让他转交一下。王老板拿着甘宁买回来的杂七杂八的玩意儿神色复杂,但没等他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甘宁就摆摆手告辞了。
王老板叹口气,最终还是把东西收起来了。
甘宁在大街上绕了几圈,摆脱了身后暗搓搓跟着自己的几条小尾巴后,他漫不经心地拐进了一家茶寮。
这家茶寮生意不太好,伙计也挺懒,有客人来了压根都动都不动,就趴在桌角打瞌睡。甘宁随手拎起一壶水,又拿了个杯子,往伙计面前一坐,把水壶墩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伙计被吓了一跳,猛地跳起来指着甘宁骂道:“哪里来的小兔崽子——”
甘宁给自己倒上水,挑眉盯着那伙计:“小兔崽子?”
伙计顿时萎了,他脸上的表情分分钟从愤怒切换成惶恐,他弯着腰一个劲儿地讨好道:“哎呦甘大爷怎么是您呐!快请坐快请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这样,我请您喝酒,好酒!”
伙计一边说,一边就要跑去打酒,甘宁一把抓住他:“免了,爷不是来喝酒的,有点事问你。”
“您说您说!”伙计脸上笑出了一朵花。
“坐。”甘宁拍拍面前的桌案:“我问你,这两天绵竹有什么动静没?”
伙计战战兢兢地在甘宁对面跪下,他的表情有点为难:“动静……这要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可是……”
甘宁不说话,他面无表情地瞥了伙计一眼。
“甘大爷,我们也不容易啊。”伙计苦着张脸:“我只能告诉您,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城南大营里头的兵进进出出折腾了好几回,可也没看着人数增加或减少了,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嘛。”
城南大营?甘宁陷入了沉思,城南大营是贾龙手下的兵,这一支军队名义上是直属于刘焉这个益州牧的,沈娴没权利插手。不过刘焉与贾龙一向面和心不合,说是刘焉的兵马,但最终被武装的人却是贾龙这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正因如此,刘焉对城南大营限制颇多,在沈娴离开绵竹之前,南大营士兵们的日常基本上就是喝酒聊天赌钱玩女人,被往废里养的节奏。每次绵竹城中有人聚众闹事,十次有八次都是这帮兵痞子们挑起来的。
沈娴对此不胜其烦,但她也知道刘焉的计划就是慢慢把这帮人养得失去战斗力,这些士兵现在闹得越欢实,将来上了战场的下场也就越惨。
“那雒县呢?”甘宁想了想问道。雒县是广汉郡的治所,这里是沈娴的地盘,距离绵竹很近,有时沈娴会回去处理点公文之类的,虽然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绵竹度过的,但雒县有一个让甘宁不得不重视它的理由,那就是直属于沈娴的兵马就屯在雒县县城外五里处的雒城营当中。虽然沈娴去打董卓时从这里调走了两千人,但应该还有一千人在留守,以保卫雒县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