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杨震没有使用过这些古董,除了外形之外,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差别,但队伍上总还是有明白人的。
虽然查明了这些日伪军的真实身份,但杨震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吉林的日伪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专门为了对付自己调集而来的?
杨震猜的没有错,这些日伪军的确是鬼子特地从吉林调集过来的与抗联打过多年交道,对于所谓剿匪比较有经验的部队。尤其是那些伪满军,都参加过针对抗联的所谓东边道大讨伐,堪称伪满军中的精锐。而下令调动这些日伪军越区清剿的正是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大将。
自关东军防疫给水部出事之后,哈尔滨宪兵队不敢有片刻的耽误,以最快的速度上报关东军司令部。
当还在沉睡中的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大将接到防疫给水部发生马路大暴动,包括部队长石井四郎大佐在内的所有研究人员全部被杀,资料大部丢失的报告之后,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直接背过气去。
作为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大将对这支挂着羊头卖狗肉的所谓防疫给水部究竟是做什么的自然一清二楚。而对这支部队在军部甚至天皇心中的重要性也是知道的很清楚。
当接到防疫给水部全军覆灭,除了两个生活区的艺妓之外,无一幸免的报告之时,知道那里真实底细一旦泄露会带来什么后果的植田谦吉大将全无了往日的大将风度。
尤其是在接到第五独立守备队追击失败,阿什河一线堵截被击溃的报告后,暴怒中植田谦吉大将的将自己那间上任后装修的异常华丽的办公室砸了个稀烂。而前来汇报的关东军宪兵司令城仓义卫少将遭遇了池鱼之殃,差点没有被他直接枪毙。
好在刚刚由第十师团长任上调任关东军参谋长的矶谷廉介中将冷静一些,将这位暴怒的大将拦了下来。否则这位城仓义卫少将恐怕会成为日军历史上第一个被枪毙的少将军官。
这位在前不久的台儿庄会战中吃了自七七事变以来日军最大的一个败仗,与杨震此时很多部下也算是战场上老相识的矶谷廉介中将,也许是亏吃的多了,此时却显得冷静的多。
只是上个月才从第十师团长任上被调过来的矶谷廉介中将刚刚接手关东军参谋长没有多少时间,对这里并不是很熟悉,工作还没有上手。虽然一向以中国通自居,但担任过驻华武官多年,却从未在关东军任过职的他也出不了什么有用的主意。
好在矶谷廉介中将帮不上什么忙,但地道关东军出身,与几个中佐、少佐一手策划了九一八事变的现任副参谋长石原莞尔少将却是向植田谦吉大将推荐了一个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时任关东军独立第二守备队队长,在今后几年中让抗联吃了大亏,甚至几乎全军覆灭,数位抗联名将折损在他手中的野副昌德少将。
此刻急于消灭这些胆大包天的马路大,不使防疫给水部秘密外泄的植田谦吉大将也顾不得挑肥拣瘦了,对于石原莞尔少将推荐的人选二话没说,便点头同意了。
这位被专门派飞机从吉林接过来的驻长春的独立第二守备队司令官的野副昌德少将也干脆,听到命令后直接表态:“派我去不是不可以,但我要用我的独立第二守备队。至于独立第五守备队还是接着防守他们的哈尔滨去吧。”
这位野副昌德少将不单单要求抽调自己的独立第二守备队,甚至连协同作战的满洲国军都要自己指定的,这让找他谈话的矶谷廉介中将极为不满。
但急于消灭暴乱分子的植田谦吉大将也是顾忌不到这些了,对野副昌德的要求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全部答应。心急如焚的植田谦吉大将除了要求野副昌德的部队在天亮之前必须出发。还要求矶谷廉介立即从新京车站为独立第二守备队调一列特快专列。
这次急于将暴乱分子以最快速度消灭,以平息军部甚至天皇怒火的植田谦吉大将一改日军将领惯有的小家子气,出奇的大方。不仅任命野副昌德为滨江省讨伐指挥官,有调集该地所有日伪军的权利。
甚至还将那个倒霉的,在此事上用后世的话来说负有重大领导责任的关东军宪兵司令城仓义卫少将派去哈尔滨专门为野副昌德少将管理军需供应以及协调作战。至于那个时间的直接责任人哈尔滨的宪兵队长则被他勒令刨腹谢罪。
让植田谦吉大将如此急于将这些该死的,居然敢发动叛乱马路大消灭的原因不单单是为了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损失。还有此时正在防疫给水部做客,准备进行毒气战实验的,准备用来组建关东军化学部,却成了被顺手牵走的那只羊的那些日本顶尖的化学战专家。
一下子丢掉了军部和天皇的两只眼球子部队所有的精华,植田谦吉甚至不敢想象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急于将功补过的植田谦吉大将这才忍受着野副昌德一个区区少将的敲诈。
对,野副昌德的这些无礼的要求,在植田谦吉大将眼中就是赤裸裸的敲诈。在植田谦吉大将看来,野副昌德少将提出的这些要求,是对自己这个司令官权威的侮辱。但对于石原莞尔少将无计不从的他,在此刻也只能接受野副昌德少将这个石原莞尔一手推荐的家伙的无理要求。
野副昌德动作很迅速,也很狡猾。在植田谦吉答应了自己所有的要求之后,马上便动员了一个大队,伪满军一个精锐步兵团当天凌晨便从长春南郊的孟家屯火车站上车。
他并没有带队直接到已经发现敌人踪迹的阿城下车,也没有在五常县城下车,而是直接在五常背阴河车站下火车后,乘坐临时调集来卡车速度向接到发现敌人最后踪迹的五道岭铁矿地区迂回。
等赶到与五道岭铁矿距离已经不远的道平岭一线弃车步行,就在杨震刚刚掐灭张婷手中的手电筒的时候,他大部队的先头中队也正好抵达了五道岭铁矿。
对所有中国人都不相信的野副昌德少将在抵达背阴河的时候,耍了一手诡计。在给阿城地区的伪满军政人员下命令的时候,只字未提自己已经抵达背阴河一线,而是告诉他们讨伐部队明天上午才能抵达。至于兵力也被他大大的压低了。杨震在这点上是有些误会丁小三了。
只是因为天黑的原因,野副昌德并未急于发起搜捕,而是耐心的等到天亮之后,才整队准备进攻。甚至担心中埋伏,野副昌德连矿区都没有进,只是在外围静静的等着。
杨震的感觉很灵验,他若是哪怕晚关闭张婷的手电一分钟,就会被野副昌德的先头部队发现。
第49章 那一场绚烂的烟花(一)
只是出乎日伪军,甚至隐蔽在山上的杨震意料的是,天虽然已经亮了,能见度甚至算得上良好,但野副昌德依旧没有急着采取行动。
对于随行的独立第二守备队第一大队大队长岩山正男马上采取搜山行动的建议,野副昌德摆了摆手道:“岩山君,你的刚刚由国内调过来,对于支那人你的不懂。”
“这里的地形并不复杂,虽是山区但山势并不高,只能勉强算的上浅山地带。但植被却是极好,山上草木丛生。这么一大片山区,你知道那些支那人藏在哪里?”
“我们的兵力虽多,但对于这一片山地来说,还是少了些。那些佐佐木到一阁下亲手训练出来的满洲国军虽然忠诚于满洲国,但对于我们大日本皇军来说,并不是完全可靠。支那人的想法有时候让人难以琢磨。他们很难做到严格的保密。”
“所以关东军司令部命令我们,对于这次清剿暴乱的支那人,要以我们大日本皇军士兵为主。那些满洲国军只能负责外围的警戒。”
“这次我们作战的对手不是那些满洲境内的反满抗日分子,而是从战俘营逃出的支那正规军士兵。他们的作战风格,与那些本地的反满抗日分子有所不同。所以我们不能在采取以前针对反满抗日分子的战术,必须有所改变。”
“作战的对象不同,我们所采取的战术也要有所差别。作为一名帝国军人,尤其是军官,你的战术要根据你的对象身份的不同而改变,绝对不能千篇一律,尤其是对于支那军队。”
“我这次之所以带来炮兵,就是因为这些暴徒是支那政府军的士兵。他们只会进行常规的阵地战,打游击战的不会。带炮兵前来,可以有效的降低帝国忠勇士兵的伤亡。”
听罢野副昌德这些教训的话,岩山正男尽管有些不以为然,但表面上还是要做出虚心接受的样子。野副昌德的话音落下,岩山正男连忙立正道:“多谢将军阁下的指点,岩山正男一定谨遵将军阁下的教诲。不过,现在该如何做?还请将军阁下训示。”
对于岩山正男的请示,野副昌德举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又仔细观察了一遍周围的环境,才下令道:“命令炮兵集中火力对矿山本部后边的几个山头进行火力覆盖。掩护重机枪小组和尖兵,占领矿山本部。待占领矿山本部之后,以机枪火力进行低进侦察。”
下完命令,野副昌德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口中的话也许是说给岩山正男,也许是说给他自己:“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们的对手此刻正在某一处仔细的观察我们。根据那个满洲人的报告分析,他们应该就藏在矿山本部那栋小楼后边的几个山头之上。”
对于野副昌德的分析,岩山正男有些诱惑的道:“阁下,那个厨子说支那人就藏在您说的那几个小山包上。这会不会是那些支那人有意做出来,吸引我们注意力。那几座小山距离矿山本部不过百余米,可以说就在我们眼皮子地下。那些支那人没有火炮,埋伏在那里,岂不是自己找死。他们有那么愚蠢吗?”
听到岩山正男对自己的分析有些不以为然,野副昌德笑笑道:“不,不,这个你的就不懂了。支那人有句俗话,叫做灯下黑。也就是他们认为越危险的地方也就越安全。那几座小山距离矿山本部近在咫尺,但在他们眼中也许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们现在虽然人数占优,但敌暗我明。我们并不知道那些支那藏在什么地方,贸然的进攻只能给帝国忠勇的勇士带来不必要的伤亡。支那有句成语叫做打草惊蛇。我现在就要用炮弹将那些可恶的支那人从他们藏身之地赶出来。”
对于岩山正男来说,野副昌德第六感准不准,并无多大的区别。他是独立第二守备队的军官,野副昌德的话,对于他来说就是命令。尽管有些不以为然,但岩山正男还是坚决的执行了命令。
伴随着野副昌德的命令下达,随同赶来的日军炮兵集中所有的火力,对杨震藏身的山头以及周围的几个不大的小山包进行了密集的火力覆盖。同时,日军几个尖兵小组已经做好准备出发,准备在炮火结束后,在轻重机枪的火力掩护之下,向矿山本部进行了试探性的进攻。
日军打出的密集炮弹将杨震所在的山头覆盖了一个密密实实。藏在山上的杨震与所有的兄弟们被这阵子炮火压制的头都抬不起来。
没有从来见过这种阵势,此刻早就没有了先前的泼辣劲的张婷,此刻才倒是表现出一个女人应该有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