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在压下了一个老兵伸出已经上好膛的步枪,准备将鬼子阵地上那个正挥舞着军刀手舞足蹈的家伙干掉的举动。李延平大致估算了一下敌我距离之后,示意部队继续尽可能的隐蔽接敌。

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当身上插满了树枝做伪装的部队,极其小心的一点点的匍匐前进到已经距敌不过一百米的距离时候,李延平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却是突然放松了下来。

转过头看着已经架好的几挺轻重机枪,李延平拔出手枪之后,对着跟在自己身边的两个连长小声的交待道:“告诉部队,不许冲锋,只用火力杀伤敌人。那里人多就向那里开枪。记住集中全部火力先打步兵,鬼子的炮兵交给司令员对付。”

看到两个连长点头,李延平又抬起头仔细观察了一下正向山头阵地又一次发起攻击的日伪军后,手中那支驳壳枪率先打响。

在他的手枪打响之后,迂回部队的集中全部的轻重火力向着正在小次郎原二逼迫之下,正拼命向着山顶上的守军攻击的日伪军横扫过去。

正向山头上拼命攻击日伪军被侧翼突然出现的火力一下子就给打蒙了。催不及防的日伪军被身后这股子突然冒出来的密集火力成片的打到。在两面夹击之下,只经过短暂的抵抗便溃不成军。

山头上一直指挥部队在抗击日伪军近似乎发疯攻击的杨震,见到李延平已经迂回到位,并已经率先打响,当下也马上命令早已经测定好射界的炮兵立即开炮,密集的炮火优先砸向日伪军的炮兵阵地。

日伪军的步兵炮阵地就设置在一片山间的平地之上,急于建功立业的小次郎原二实在是太大意了,也太急躁了些。在他发现了眼前这些被关东军司令部严令务必歼灭的所谓的反满抗日分子后,便立即开始发动攻击。为了抢先击溃这些捣乱分子,他甚至连最基本的工事都没有做。担任火力支援的几门步兵炮就安置在光秃秃的平地之上。

尽管他知道关东军有一列满载着军火和物资,尤其是装载了关东军准备新组建的一个迫击炮大队部分装备的列车在苇河车站加煤的时候落入土匪手中,但却依然没有在意。

在他内心之中,他不认为这些土匪武装会使用火炮。因为在之前这支反满抗日武装在对开拓团以及集团部落进行袭扰的时候,从未使用过迫击炮这种武器。

小次郎原二的大意和过于膨胀的野心,带来的后果便是他的炮兵在第一时间便被越过山脊飞来的密集的迫击炮弹炸成了一堆废铁。

在突如其来的打击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火炮连同炮兵一起被还原成了零件,自士官学校毕业之后,就一直在指挥机关服役,没有担任过部队主官的小次郎原二少佐缺乏临战经验的毛病暴露无遗。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的表现居然还不如他被虽打蒙,但很快便清醒过来,在失去了指挥官的情况之下,自发的在军曹的指挥之下展开抵抗的部下,竟然发起呆来。

若是福田刚夫还活着,小次郎原二在这个关键时刻发呆还不至于给日伪军带来致命的威胁。作为日军部队中极少数由士兵提拔起来的军官,实战经验丰富的福田刚夫至少知道他该怎么去做。

不过可惜的是这位时运相当不济的中队长阁下在李延平指挥迂回部队发起攻击的时候,连同身边的几个士兵一起,在第一时间内便被机枪子弹打成了马蜂窝。

福田刚夫在第一时间之内的阵亡,小次郎原二的不知所措。让整个日伪军部队失去了指挥。当杨震指挥的迫击炮群干掉了日军的炮兵,开始转火力,将炮弹砸向日伪军步兵的时候,失去了指挥的日伪军在也扛不住两面夹击。在战斗力相对较弱的伪满军警开始崩溃不久,一向强悍的日军也渐渐的支撑不住,呈现出崩溃的态势。

渐渐从突然打击之中清醒过来的小次郎原二本来还想做最后的努力,试图稳住部队,但一发从天而降的迫击炮弹让他闭上了嘴。

看到最高指挥官倒在了迫击炮弹雨之中,本来就已经呈现出崩溃态势的日军再也支撑不住,在仅剩的一个少尉小队长的带领之下,抬起还有一口气的小次郎原二溃退了。

击溃了山下的日伪军,杨震制止了李延平想要追击的念头,对着身后的李明瑞吩咐道:“给参谋长和王副参谋长发报,告诉他我这里已经解决了日伪军,询问他们那里的战况如何?告诉他们可以撤退了。”

第75章 血色残阳(四)

虽然杨震让郭邴勋与王光宇尽快的寻找机会撤退,然而二人的回电对于杨震来说,却是极为不理想。二人在电报上都道自己虽然伤亡不大,但已经被日伪军牢牢的粘住,很难撤下来。至少在天黑之前根本就无法撤退。

郭邴勋在电报上告诉杨震,这次日伪军的行动很奇怪。对遇到的阻击,并不发起强攻。而是采取了一线平推,步步为营,一点点的挤压战术。大部分时间之内只用兵力紧紧的黏住阻击部队,极少发动强攻。

而且这股子日伪军行动极为谨慎,一遇到风吹草动便使用炮火进行狂轰滥炸。虽然进展缓慢但却是极为有效。阻击部队几次试图伏击其一部分,但却始终未能得手。反倒是给自己带了一定的伤亡。虽按照杨震事先安排的战术拖住了日伪军的进攻速度,但却也被日伪军给粘住,很难摆脱。

看着郭邴勋的电报,杨震的眉头越皱越紧。从郭邴勋这封电报上杨震得一个对自己很不利的结论,就是日伪军已经摸出自己作战的规律以及特点,尤其是自己惯用机动设伏,爱打伏击战的作战特点。

更让杨震担忧的是同样阻击尾随自己日伪军的王光宇也发来了同样的电报。看着两封内容大同小异的电报,杨震不禁暗自惊叹日军的反应速度好快。自己自出击以来真正的战斗只打了苇安山与周家营子两战而已,鬼子居然如此之快便摸清了自己作战的特点。

杨震不怕日伪军采取重兵合围的战术,因为再多的兵力都不可能同步进行,总还是有缝隙可以钻的。他更不担心日伪军采取分兵合围的战术,这样自己倒是可以较为方便的寻找战机。

他最担心的便是日伪军采取现在这种步步为营,一线平推的战术。而从郭邴勋与王光宇发来的电报看,日伪军采取的恰恰就是这种虽然极为耗时,但也是最为稳妥,也是对付游击战、运动战最实用的战术。

杨震放下手中的电报,打开地图迅速找到,并标出自己所处的位置与郭邴勋、王光宇的位置。在做完了图上作业之后,杨震感觉自己现在最庆幸的是孤注一掷击溃了自己正面的日伪军。否则一旦日伪军合围完成,不管自己愿不愿意,自己只能往小鬼子设置圈套里面钻了。按照眼下的情况分析,杨震已经可以肯定小鬼子在南边设置了一个包围圈在等待自己。

看着面色凝重的杨震,一旁的李延平接过电报仔细的看了一遍之后道:“老杨,我们现在最好是以最快的速度从已经打开的突破口冲出去。我们击溃了眼见的敌人,却没有全歼,消息并不能隐瞒多久。一旦鬼子调集重兵填补上这个漏洞,我们将面临被鬼子挤压、合围的危险。”

“你说的道理我明白,战机稍逊即逝。但老郭和王副参谋长那里怎么办?我们突出去了,被日伪军粘住了的他们怎么办?放弃?”对于李延平的话,杨震那里不明白的道理。但让他抛弃掉被日伪军黏住的郭、王二人,根本就不可能。这不单单是涉及到感情的事情,更涉及到军心、士气,甚至部队的稳定。

王光宇是抗联的人,部队中抗联的人少,到不至于引起部队的不安。而郭邴勋就不一样了,他是与自己一起从鬼子那个魔鬼集中营冲出来的人。

抛下个人感情不说,部队中现如今的骨干都还是前战俘。郭邴勋在他们中间尤其是占据大多数的那些前国军战俘中威望极高。若是将郭邴勋留下掩护,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很容易引起部队的动荡。甚至这支刚刚建立不久的部队瓦解掉的可能性都有。

除了稳定军心的考虑外,杨震自己也不想抛弃任何一个战友,弟兄。前世杨震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无论再艰险、再困难,也从来没有抛弃过一个战友。在这个时代他也不会轻易的抛弃下任何一个人。

杨震盯着地图沉默了很长时间,又看了看表道:“政委,无论从那里来说,我们都不能这么就走了。将老郭与老王留在这里孤军奋战。你知道若是将他们孤军留在这里,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他们是我们的战友,更是我们患难与共的兄弟。如今远还没有到绝望的边缘,我们不能抛弃他们。”

“这样,我带三个连以及全部的重武器先支援王副参谋长。两路日伪军人数虽多,但采取的更多的是挤压的战术,攻势并不紧。老郭那里还可以坚持,先支援老王那里,争取先将老王当面之敌击溃。”

“我们击溃了正面的日伪军,就算鬼子的通讯能力远高于我们,但鬼子调集援军至少也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样就给我们带来一个时间差。只要我们利用好这个时间差,在打垮两路中的一路,我们的整盘棋就全活了。”

“政委,如果我们不能彻底的打垮日伪军的这次对我们的合围,就算我们在老郭与老王掩护之下能够将主力带出鬼子的包围圈,我们也会始终被动。政委,你带着其余的人员以及所有伤员从已经打开的突破口向东北撤退,进入珠河境内隐蔽。”

“我们从苇河县城缴获的粮食还有不少,足够支撑你们在山中隐蔽一段时日。你们进入珠河境内之后,不要与任何人尤其当地的百姓进行接触。待我接应出他们之后,再与你汇合。你把电台带走,有什么情况我们在相互沟通。”

李延平沉思了一下道:“老杨,形势很严峻。无论从老郭那边,还是老王那边,就算加上你带去的三个连,兵力上也占据绝对的劣势。从他们的电报上报的情况来看,在火力上也占据绝对的劣势。你这一去无异于羊入虎口。你是军事指挥员,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而且你更应该明白,就算老郭与老王不幸牺牲了,我们还有可以替代他们的人。如果你牺牲了,至少现在这支部队中还寻找不到可以代替你的人。”

“老杨,你和老郭的感情我知道,也理解。我和老王早就相识,自他调到四军之后又一起战斗、生活了这么多年,感情又何尝比你与老郭少?但这就是残酷的现实,我们的实力虽有进步,但还远远无法与日伪军相比。”

“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以一部牺牲为代价,换得主力的生存,这是必须的。你是部队的指挥员,是这支部队的军事主官,你不能意气用事。你要负责的不单单是你个人,还有这支部队,还有党的事业。”

说到这里,李延平顿了一顿道:“况且老杨,老郭他们也不见得一定会出什么事情。天快黑了,他们的部队人少,目标也小,这里又是山林地带。只要把握住机会,坚持到天黑他们还是很容易脱身的。”

“而且老杨,就算你坚持要去,也不能去王副参谋长那里。老王在东北打了多年的游击,虽然没有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但临战经验丰富。尤其擅长游击战,对这一带的地形、气候、民情也熟悉,应付这种情况,他有过经验。即便部队被打散了,但只要不牺牲,他也有办法脱身。”

“而老郭,我与他接触的虽然还不算多,但对他的情况也大致有了个了解。他虽然理论上很有一套,又是法国圣西尔军校的高材生。但回国之后一直在国民党部队任参谋,并未任过军事指挥员,临战经验远不如老王丰富。”

“若单单论军事理论,或是打阵地战与常规作战,可能我们都远不如他。但对于游击战,几乎是一窍不通。所以你即便要去,也要去老郭那里。”

杨震摇摇头道:“政委,我要救他们不单单是感情。先从部队稳定上来说,现在部队的骨干、各级指挥员绝大多数都是原国军战俘,而老郭在他们这些人之中威望很高。如果我们放弃老郭,很容易引起一些人认为见死不救,这样一来极为可能引起部队的动摇。”

“再次,我刚刚说过了。如果我们以老郭他们为代价随能换取一定的突围的时间,但对于我们来说只是赢得了暂时的喘息之机,并未能从根本上摆脱被动的局面。”

“鬼子天上有飞机,地上有骑兵、装甲车,而且有大量的汉奸、特务的协助,对这一带的地形熟悉的程不在我们之下。就算在山地中,如果不将鬼子打疼了,我们也很难摆脱日伪军的追击。我认为既然已经打了就一次打痛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