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1 / 2)

“而且眼下江北五战区桂系部队的三个师已经抵达无为地区,是配合三战区解决我们,还是掩护我们渡江还很难说。加上日军又增调了十五师团抵达铜陵、繁昌一线。这一线实际上已经是不可能了。”

“希夷军长作为北伐名将,应该知道桂系部队装备虽差,但是战斗力却很强。尤其是山地战能力,不次于我们。湘江一战,中央红军就曾经在桂系部队手中吃了大亏。再加上日军十五师团,我们在兵力占据绝对劣势的情况之下,在很可能面临两面夹击。”

“至于东线,虽然同样群众基础较好,而且有苏南部队可以接应。但是却是第三战区重点封锁地区,其一零八师已经完成布防以及工事的修建。现在苏南部队主力已经北渡,剩余的三千余力量是我军在苏南仅存的实力。”

“在第三战区重兵面前,在加上自身要面对日伪军重兵扫荡的压力,苏南这点力量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一旦苏南部队在我军北渡时主动出击接应,反倒是于我在江南后续发展不利。”

“而且第三战区只同意我们通过此路线疏散非战斗人员,严禁我们作战部队通过。也就是说我们如果选择此路线,就要冒着与第三战区公开决裂的危险。这对于我们争取舆论的支持同样很不利。”

“既然两条路线都已经行不通,那么对于我们来说,所剩下的唯有南下茂林、三溪进入旌德、宁国转广德、郎溪到溧阳在寻机北渡的路线。这条路线其实表面上看,群众工作基础薄弱,路程也比较远,又是向第三战区的后方和重兵扼守的方向行动,在政治上、军事上对我都很不利。”

“但在第三战区同意我皖南新四军部队沿此路线北移以及其未完成对我进行围歼部署的情况下,只要我军行动迅速、坚决,由此路线胜利北移是完全可能的。尤其在无论是第三战区还是日伪军都不会预料到我们会选择此条路线的情况之下,我们可以选择出其不意。”

“虽然在政治上于我们不利,但是只要我们不向其纵深发展,舆论的劣势我们可以有效的扭转过来。而且我们可以采取有效的手段,避免在政治上的被动。毕竟我们北撤是在第三战区一再要求之下。”

“所以军长,在研究采取那条路线撤退时我们应该将目标重点放在这条路线上。你在与三战区沟通的时候,要提出这条路线。但是在时间上,一定不要给对方留下太多的准备时间。也就是说上报的三天之内,无论第三战区同意不同意我们都要行动。绝对不能给对方留下从容调整布防的时间。”

“而且在行动展开后,就要迅速摆脱一切干扰。一路上不要有任何的停留,以强行军的速度直插溧阳。如果第三战区先开第一枪,那么集中兵力全力的打过去。你是军事指挥员,在战事上由你全权决策。”

“不过在行动之前,要抽调出一批老侦察员,最好是在南方坚持过三年游击战,经验丰富的精干力量。对这条路线进行仔细、严密的侦察。尤其地形,一定要做到心里面有数。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时间应该足够了。”

“另外对于第四十师的装备、兵员情况,尤其是战斗力,我在一个星期之内要有一份详细的情报。包括第三战区其他部队的调动,兵力、装备情况都要形成一个详细的简报,尤其在对我们在转移一星期前的调动我们一定要一个详细的掌握。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北撤路线上可能遭遇的意外,军长要有一个准备,要有一个应变计划。而这个计划,要立足在打的思想上。包括地形、气候的变化都要有一个思想准备。尤其是气候,对我们行军作战带来的不利影响。”

“皖南是地形,山区降水对青戈江以及各条河流的水量影响很大。我们北撤路上的各条河流的水量都要考虑在内。在北撤的时候,要集中抽调一批精壮人员,专门负责在各条河流上架设浮桥,协助部队以最快的速度渡河。遭遇的各种困难,要尽可能的考虑的详细一些。”

说到这里,杨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希夷同志,我们北撤实际上是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之下进行。稍有不慎,一到有任何的犹豫都可能陷入灭顶之灾。所以一旦决心下定,就要果断坚决。”

“中央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以我们多年来的斗争经验来看,如果对方真的下定决心吃掉我们,无论中央怎么交涉,都干扰不了其决心。所以,我们除了在大方针以及战略上听取中央安排之外,其余的要靠我们自己。”

“还有第三战区驻新四军的那个联络官,一定要给我严密的监控起来。所有的部署,一定要对其严格的保密。在渡江之前,绝对不能让他离开。尤其我到的消息,一定要对其进行严密的封锁。”

“一切服从统一战线,这没有错。但是这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我们不能将自己的手脚牢牢的绑在统一战线上,限制自己的发展,更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将自己的脑袋送到别人的刺刀下。”

第683章 雷厉风行

杨震早在领受研究皖南形势的任务时,就曾经就北撤路线进行过反复研究。经过多次的考虑,在不想与国民政府公开撕破脸皮的情况之下,皖南部队北撤的路线可以选择的余地相当的有限。

在皖南周边复杂的敌情之下,皖南部队选择的行动路线总体上并没有大错。据杨震所知道的历史来说,这条路线绝对不能说是一条绝路。后来的失败与其说是路线上的选择错误,还不如说在行动上过于瞻前顾后,行动迟缓。

如果不是在行动的时候一再犹豫,失去战机。即便与三战区小股部队遭遇,在其主力未赶到的情况之下,一鼓作气冲出去,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皖南事变,不是输在战场之上,而是输在战场之外。犹豫不决,正是皖南事变失败的最终原因。

至于这个作为三战区少有的中央军精锐,在皖南事变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的四十师,杨震虽然很重视,但是始终没有认为这个师是皖南部队失败的决定因素。如果在事件之中,那位副军长能够听取军长的建议,集中兵力攻下星谭,这个四十师根本就无法拦截。

一句话,失败的原因还得从自己身上寻找。外部的因素再多,也只是起到了一个推动性的作用。缺乏正面作战经验,又固执不听军事指挥员的建议,对军事指挥员不信任。行动上犹豫不决、婆婆妈妈才是皖南事变失败的主要原因。

对于那位被直接送上飞机的前任,如果说皖南事变的责任全部推倒他的身上,那是不客观。但主要责任在他这个新四军的主要掌舵者,以及实际上的最高领导人身上,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

作为一名特战队员出身的杨震不是那些没有军事常识的军迷,根据历史记载的只言片语,便草率的下了某一方面怎么样的结论。作为一名军人,杨震单凭一张形势图就可以准确的判断出在皖南事变之前,整个皖南对于驻扎在这里的军部,已经成为一块死地。

在周边复杂的情况之下,整个皖南到事变发生为止,甚至连鸡肋都算不上。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尽快的撤离,反倒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本身就是一种缺乏对局势判断与把握的能力。

而纵观那位副军长在整个事变中的表现,杨震现在还记得当时自己给予的妇人之仁四个字的评价。形势危急,甚至周边的敌情都不明,作为一军的实际最高指挥者,最应该做的就是指挥部队迅速的脱离险境。

这么做虽然会遭受一定的损失,但是相对于全军覆灭来说,所付出的代价却是要小的多。在事变之中,正是他的当断不断,犹豫不决葬送了整个部队。此人虽然作为中央局书记,指挥了整个三年游击战争。但他的长处更多是在党务方面,在军事指挥上却还停留在各自为战的游击心态上。

天时、地利都不在手中,再加上指挥上的优柔寡断,迟迟不下决心,才使得对手可以从容的完成合围圈。在发现自己被包围后,依旧是不能果断行事,大量的时间白白浪费在会议,甚至来回行军上。

对于这个人的人品,对党的忠诚和对敌斗争之坚决,杨震深信不疑。但此人在杨震看来,把握全局的能力稍差,尤其在军事行动上过于保守。虽然游击战争经验丰富,但是缺乏大兵团作战的经验。

与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的游击战相比,正面作战甚至是应变能力极为缺乏。让其掌握全局可以,但是不能让其负全责,尤其是军事斗争上。新四军的情况虽然有一定的历史原因,但他对军事主官缺乏最基本的信任感,才是导致这次悲剧的最终原因。

正因为如此,杨震在被调往皖南之前,曾经再三要求中央恢复那位军长失去已久的党籍。虽然增补其为军分会副书记的要求,中央没有同意。但是至少可以改变这位军长,在新四军中相对孤立,不被信任的方面。

那个人虽然已经调走,但是作为新四军的组织者与创建者之一。加上其在历史上的地位,其行事作风,给整个新四军打上的烙印太多了。如果不恢复军长的党籍,即便有自己的全力支持,在工作中始终是被动。

杨震一向认为,如果在皖南事变之中,那位已经被架空,失去了战场决策权,但能力却是极强的军长若是能真正的指挥部队。虽然损失不能完全的避免,但是全军覆灭的结局应该不会出现。

所以在中央要求杨震实际负起军事指挥责任的时候,杨震以自己对皖南部队战斗力不了解为由再三争取军事上还是由军长负责,战场上的决心还有由军长下,自己还是只起一个把握大局的作用为好。

只是杨震对于这位北伐名将出身的军长信任,但这位也许是之前受到的打击太多,军长明显却是因为某些原因而显得有些不太领情。也是,在那种被孤立以及不被信任的不正常环境之下工作了数年,换了谁也不会在短时间之内便对另外一个人充分的信任。

杨震的话音落下,军长却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点头道:“政委,就按照你的意见办。选择走茂林至溧阳一线。但这段时间我要同第三战区交涉,整个的军事准备工作还需要政委来主持大局。”

看着仍旧显得有些拘束的军长,杨震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位北伐名将在这几年被有意无意的孤立,弄的已经对任何人不抱任何希望了,已经养成了说话谨慎的习惯。对于军长的表现,杨震只能苦笑道:“希夷同志,你是军事主官,军事斗争以你为主这是中央的意见。”

“你的党籍已经恢复,虽然目前还没有党内职务,但你是中央承认的军事主官。所以军事部署要以你为主。这样,我们两个分一下工。你主管军事准备以及北撤后的军事指挥,我管其他的。这才是军政主官应该有的正确分工吗。”

“希夷同志,我想我应该再和您说一遍。您是中央任命的新四军军长,中央对您始终是信任的。之前某些不愉快的事情,中央是并不同意的。这一点我想您应该清楚。中央之所以一直没有调整新四军的原因是复杂的,也是多方面的,是出于全局考虑的。”

“对于这些年因为您的特殊身份,让您受了一点的委屈中央一直都很清楚,我也知道一些。但人活在世上又岂会像量体裁衣那样简单事事如人意?您的年纪长我很多,在您的面前,我甚至只能作为晚辈。这个道理,我想我不说您也知道。”

“希夷同志,作为与您搭档的同志、战友,尽管只是临时,但我希望您早日从过去的阴影之中走出来能重新振作起来。让我这个后辈,能够重新的领略当年横扫北洋军阀,为四军赢得铁军称号名将的风采。”

“希夷同志,请您相信我绝对不会让您重新回到过去。我还是那句话,对此行的军事指挥权,除非必要我绝对不会干涉。如果此战过后,您愿意。我可以和中央申请,调您到东北工作。从现在开始,您不仅仅是有职还是有权。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您都是新四军真正的军长。”

杨震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显得很诚恳,甚至有些显得推心置腹。但也许是之前被弄的过于草木皆兵,面对杨震释放出来的善意,这位军长依旧显得很拘束。并没有回答杨震的话,而是提出了告辞。看着这位军长军装笔挺的背影,杨震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自己已经是尽力了,但是很多事情,只能让时间去改变。这位军长心中的那个结,只能等待时光一点点的去解开。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总算是有了一点起色不是吗?本来想找机会再与军长的谈谈的杨震,却因为繁忙再也没有找到两个人独处的机会。

在杨震抵达皖南之后,原本始终显得犹犹豫豫的北撤行动一反常态的雷厉风行起来。整个皖南部队大小机关、部队忙的是团团转。没有办法,这位新上任的政委年纪虽轻,但是风格却与之前的大相径庭。